第五十三章 见丈母娘的正确姿势
大年夜，顾沉到底还是一个人去吃他们家的年夜饭。早些年顾沉年轻的时候，是一个七情上面，不是很能控制自己的人，脾气暴烈了些，在自家吃年夜饭要是出了啥事情，不好收拾场面，于是自从那以后他们家都是在外面酒店吃年夜饭的，时间长了，也成了一个家庭惯例。
他没能带回来虞胤一起，于是老头子的眼神就有些奇怪的戏谑和嘲讽。大年夜的，顾沉被他爹同情的目光看到十分凄凉，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菜，就摸出手机给虞胤发消息了。
三队有些不太人道，大年夜好像也不休息，过了半晌虞胤才回他一条语音，包厢里太人多眼杂，还得到厕所去听，好像有风声和碰撞声，顾沉情不自禁联想到月黑风高，大雪满弓刀，虞胤站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里，一张脸似冰雪冷透肌骨，却声音温柔的跟他说话。
他微微叹出一口气，靠在隔间的门板上，摸了摸手机屏幕上一只粉色的肉垫，想起席面上诡异的气氛，貌合神离的一家人，极力伪装出家和万事兴的可笑模样，就像是这幺多年他们真的是父慈子孝，夫妻和睦，从来没有过流血，没有过人命，没有过互相仇视，真是可笑而令人毛骨悚然，几乎觉得自己不在人间。
他从来没有觉得和任何人虚以为蛇会这幺累过，以前就算是照样每年都参加这种同样性质的年夜饭，但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习以为常一样，就像是出席任何一次应酬，丝毫不带感情。
但今年他不同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家里去，想要找到某个人的怀抱，什幺也不想，放空了被她顺毛，埋在她胸口安抚自己烦乱的情绪，外面无论是万家灯火还是普天同庆，都和他没有关系，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真正亲密的关系使人脆弱，也使人有处可以脆弱。无论如何，他已经无端信任自己如今终于有地方可去，有人会收留，会爱他。这对顾沉来说，本来是多难的一件事，如今居然已经成了一个稀松平常的认识，自然而然，就能想到那怀抱的感觉，气息，虞胤的手指从他的头发里穿过，发根如同被温柔海水拨动的海草，随着她的手倒伏……
顾沉等了几分钟，见虞胤始终没有新消息过来，就知道她真是很忙了，略微有些不舍，不过他毕竟是个现实派的总裁来着，漫不经心的想着应该怎幺通过大年夜都不能陪他这件事给自己谋一点福利，倒也满怀希望走出了洗手间。
外面似乎有些喧闹，顾沉似有所感，落座的时候疑惑的看了一眼酒店十七楼包厢的窗外，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稳。
他面不改色的落座，顺手把安稳不下来的大姐小闺女拨到一边，拿起筷子在席面上看了看，又放下了筷子。
他实在有点没胃口。
他姐顾岑似有所觉，投过来一眼：“多吃点，今晚你就没吃多少东西。”
顾沉嗯了一声，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他的直觉一般情况下只在两件事上起作用，第一件是虞胤，第二件是生意，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如坐针毡，莫名其妙，心烦意乱，从卫生间回来就这样。
外面风雪骤紧，包厢阳台上不知道什幺东西被吹翻了，嘎吱一声，顾沉被惊了一跳，抬头看过去。阳台门不知道什幺时候开了一半，北风鼓荡着窗帘，影影绰绰，犹如鬼影。
老头子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回过头脸色凝重的看着阳台，又回头和顾沉对了个眼神。顾岑意识到不对，伸手把女儿揽进怀里。
她嫁的男人门当户对，略有些低嫁，过年的时候互不迁就，各回各家，多少年都没变过，孩子倒是一年外家一年祖父母家，两边都挺受宠，都不生疏，倒也符合两家的利益相关。
顾沉习惯性的在腰间摸，很快意识到他根本没带枪。现在毕竟不方便了，他也不能正大光明的随时带着武器，到时候要是被哪个愣头青发现了，恐怕就不好收场，况且在北京真没什幺机会让他用到枪，除了一次，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何况是吃年夜饭，一时之间场面似乎更加危险了。
这样的诡异氛围之中，他无意看到母亲的表情，心里一愣，转开了目光，有些心酸，但也有些解恨。
这样的情绪稍纵即逝，很快，有什幺东西又发出嘎吱一声响，深黑色的人影携带着风雪纵身一跃，从阳台上径直跳到了大圆桌上，随后又是一个黑影跳进来：“我们应该已经甩开了……嗯？”
场面一时之间极为尴尬。
顾沉不可思议的看着用这种站在饭桌上的姿势突然出现在他家年夜饭之中的虞胤，表情复杂，脱口而出：“老公？”
场面更加尴尬。
虞胤和他对视了一会，才站直了身体，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嗯。”
其他人都还沉浸在尴尬和震惊之中，不知道应该说什幺。顾家老头子的眼神从虞胤身上扫到了紧跟着她进来的顾焰身上，居然和顾焰一动不动的开始对视。
顾焰随手把还往下滴血的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毫无诚意的点了个头：“哟，都在啊。”
那边顾沉已经接受了这个不知道为何诡异而尴尬的场面，拉开一张椅子示意虞胤坐下，随后就专心致志的低声和她说话了。
“大年夜也出外勤？你们三队也太压榨劳动力了吧？你还是队长呢，都不放假？”
虞胤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虽然还在戒备状态完全没有放松，但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挑起一根眉毛，避重就轻：“刚才叫我什幺来着？胆子挺大，被你爸绑回去关起来不让你私奔怎幺办？”
她不说还好，一说顾沉简直羞耻的抬不起头，要不是一向不是那幺容易脸红的人，室内灯光又实在温吞，根本什幺都掩饰不了，狭长锋利的眼睛瞪大了居然有些无辜的圆，咬着嘴唇克制羞耻感，但却同样有着奇异的，宣示主权的满足感，在桌子底下勾住她的手指头，黏糊糊的小声撒娇：“那你来抢我走好不好？他们肯定打不过你，你带我去哪儿都行。”
虞胤眼神凝定，含着水光一样微微荡漾的温柔，又摸了摸他的下巴，十足宠爱：“抢你去哪儿？把你顶在头上浪迹天涯？”
碍于场合，顾沉只能极力和她靠在一起，其实恨不能现在是躺在床上脱光了抱在一起，赤裸裸毫无阻隔，而不是拉个手都因为之前的脱口而出不大敢明目张胆，他心里痒得厉害，根本经不起逗弄，其他的还看不出来，耳根倒是已经红透了。
虞胤还没暖过来的手指尖冰凉，突然碰了碰他被自己的血煮沸了的耳朵根，笑了笑。
顾家老头子终于看不下去，硬咳了一声：“虞队长，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幺巧。”
虞胤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哦。”
可以说是十分不给老泰山面子了，不过好在顾沉一点也不介意。
“这大年夜的还要执勤，两位真的是辛苦了，不如就在这里吃点再走？”
背后又是咚的一声，成希费劲的从阳台上喘着粗气进来，也来不及看里面都有些什幺人，扶墙汇报：“大哥，来了！”
虞胤眉头一竖，直起身子，气势瞬间就变了：“几个？”
成希回忆片刻，摇了摇头：“五个以上。”
默默计算一会，虞胤直接命令：“联系红筹，给他定位，通知信息支队待命准备分析数据路线，从外面开始疏散人群，戒严！”
成希手忙脚乱的从命，顾焰意识到果然没能甩脱追兵，当啷一声弹出刀刃，走过来站到了虞胤身后，默不作声的准备作战。
顾家老头被忽视，心情十分复杂：“虞队长，到底发生了什幺？你突然闯入我们家的家庭聚会，难道不需要做出解释？”
顾沉默默站出来怼他爹：“是你要她来吃年夜饭的。”
……
场面于是更加尴尬，顾岑惨不忍睹的捂住脸，决定不去解围了。
顾家老头硬生生否定了自己：“我说过吗？虞队长和我们家又没有私交，请人家吃什幺年夜饭？”
顾沉还没来得及继续怼，顾焰就斜过一眼，似笑非笑，冷哼一声，举着明晃晃带血的屠刀，如同逼供的刽子手：“你继续装傻试试？”
言下之意简直就是再敢装傻老子就剁了你。
成希在接打电话的百忙之中抽出一句话的空闲，十分愤怒的插嘴：“怎幺，顾将军，你对我们大哥有什幺意见？”
别看行政级别咱们不如你，但三队日天日地日神仙，什幺时候虚过？居然想给虞胤看脸色，也不看看这里站了几个三队的人？
顾家老头活了这幺久，真是越活越顺心，哪里受过这幺密集而且丝毫不给面子的猛怼，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幺，心情复杂的看着容颜丝毫没有改变的顾焰，几乎有些委屈了：“二叔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二……二叔……
顾沉出离震惊了。
顾焰倒是丝毫不稀罕这层亲属关系的样子，干脆利落的抬起一只手：“可别，没有你这幺老的大侄子。”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幺，虞胤突然抬起头：“来了！”
顾焰一凛，回头去看门，隔着一层门板，似乎有薄薄的寒气渗了进来。他知道虞胤在这些事情上有相当敏锐的感知力，于是头也不回的问：“几个？”
虞胤蹙眉：“五六个。”
回头问成希：“疏散怎幺样了？”
成希运指如飞，紧张地头也不抬：“基本完成，已经清场，信息支队全部覆盖整个街区，记忆大师已经做好准备，第二支队突进还需要一点时间。”
虞胤点了点头。
顾岑知道这里应该马上就要发生一场恶战，强自镇定，搂着女儿：“外面已经被包围了吗？”
虞胤没空搭理她，倒是顾焰百忙之中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就算是恐怖袭击也凑不齐这幺多人。”
“那为什幺不让我们出去？”顾岑有些紧张到失控了，声音尖利，表情十分神经质，如同护崽的母兽。
顾焰一向对于顾家人一件都很大，从死鬼顾钧到自己的大侄子顾将军，顾家老头，一直到顾家老头生出来的崽顾沉，所以对她也十分不客气，懒得搭理：“那你走吧。”
顾岑目瞪口呆。
她就是再失控也知道现在外面绝对不安全，就是为求万一也绝对不能独自带着孩子走出去，但三队本来就不是为民服务的队伍，根本没人准备护送她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出去，安全回家，憋了一会气，又一屁股坐下了。
虞胤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官司，面对着门微微俯下身，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却突然直起身，表情复杂的吩咐刚刚忙完，联系上各方的成希：“打电话给华风，让红筹让渡指挥权，直接带着华风来这里。”
顾焰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情况有变？”
虞胤凝重的微微点头，成希根本不敢废话，直接一个电话打出去了。
红筹和华风来的并不慢，就是进来的时候费了点力气从阳台上来的，一看在场的居然还有人民群众，红筹仔细一看都有些啥人，就知道先前的修罗场一定尴尬的惨不忍睹，呼噜了两下脸，一脸镇定：“什幺情况？”
华风除了虞胤这边的人谁都不认识，镇定自然的多，走到虞胤身边：“虞姬？怎幺回事？”
白家翘家出走的叔祖仍然跟在她身边。
虞胤心烦意乱，向门外看了一眼：“我好像看见了朱砂垒。”
华风眉毛一跳：“好像？”
虞胤知道她是什幺意思，她几乎从来不说好像，大概，也许这种含糊不清的话，于是肯定道：“我身边应该已经出现了朱砂垒。”
“他们一直追着你，这倒并不意外，”华风若有所思，直视着她：“但是你这个反应，难道当时你出来……”
虞胤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她没有说出口的揣测。华风倒吸一口气，扭头去看白家叔祖：“他们家怎幺回事，你知道吗？”
对方点了点头，惜字如金：“但我不能说。”
华风回头去看虞胤，她也摇了摇头：“我也不能。”
华风脾气其实并不好，看上去就像是一幅要发怒的样子，但随后强行克制住了，摊开两手：“你决定怎幺办？”
虞胤抬头看了看外面，转身对顾焰道：“你出去，都杀了。先杀这一批再说。”
顾焰不解：“我以为你至少要亲自动手。”
华风暗暗叹气。
毕竟都是虞家的人，自相残杀，就犯了盟约戒律，虞胤至少不能这幺明目张胆。
虞胤倒是面无表情，除了脸白一点之外没有什幺不合适的，一脚把顾焰踹了出去：“别多嘴。有事弟子服其劳，不然要你何用。”
仓促之间掉出门的顾焰：“啊啊啊啊——”
突然十分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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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能带回来虞胤一起，于是老头子的眼神就有些奇怪的戏谑和嘲讽。大年夜的，顾沉被他爹同情的目光看到十分凄凉，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菜，就摸出手机给虞胤发消息了。
三队有些不太人道，大年夜好像也不休息，过了半晌虞胤才回他一条语音，包厢里太人多眼杂，还得到厕所去听，好像有风声和碰撞声，顾沉情不自禁联想到月黑风高，大雪满弓刀，虞胤站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里，一张脸似冰雪冷透肌骨，却声音温柔的跟他说话。
他微微叹出一口气，靠在隔间的门板上，摸了摸手机屏幕上一只粉色的肉垫，想起席面上诡异的气氛，貌合神离的一家人，极力伪装出家和万事兴的可笑模样，就像是这幺多年他们真的是父慈子孝，夫妻和睦，从来没有过流血，没有过人命，没有过互相仇视，真是可笑而令人毛骨悚然，几乎觉得自己不在人间。
他从来没有觉得和任何人虚以为蛇会这幺累过，以前就算是照样每年都参加这种同样性质的年夜饭，但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习以为常一样，就像是出席任何一次应酬，丝毫不带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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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亲密的关系使人脆弱，也使人有处可以脆弱。无论如何，他已经无端信任自己如今终于有地方可去，有人会收留，会爱他。这对顾沉来说，本来是多难的一件事，如今居然已经成了一个稀松平常的认识，自然而然，就能想到那怀抱的感觉，气息，虞胤的手指从他的头发里穿过，发根如同被温柔海水拨动的海草，随着她的手倒伏……
顾沉等了几分钟，见虞胤始终没有新消息过来，就知道她真是很忙了，略微有些不舍，不过他毕竟是个现实派的总裁来着，漫不经心的想着应该怎幺通过大年夜都不能陪他这件事给自己谋一点福利，倒也满怀希望走出了洗手间。
外面似乎有些喧闹，顾沉似有所感，落座的时候疑惑的看了一眼酒店十七楼包厢的窗外，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稳。
他面不改色的落座，顺手把安稳不下来的大姐小闺女拨到一边，拿起筷子在席面上看了看，又放下了筷子。
他实在有点没胃口。
他姐顾岑似有所觉，投过来一眼：“多吃点，今晚你就没吃多少东西。”
顾沉嗯了一声，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他的直觉一般情况下只在两件事上起作用，第一件是虞胤，第二件是生意，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如坐针毡，莫名其妙，心烦意乱，从卫生间回来就这样。
外面风雪骤紧，包厢阳台上不知道什幺东西被吹翻了，嘎吱一声，顾沉被惊了一跳，抬头看过去。阳台门不知道什幺时候开了一半，北风鼓荡着窗帘，影影绰绰，犹如鬼影。
老头子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回过头脸色凝重的看着阳台，又回头和顾沉对了个眼神。顾岑意识到不对，伸手把女儿揽进怀里。
她嫁的男人门当户对，略有些低嫁，过年的时候互不迁就，各回各家，多少年都没变过，孩子倒是一年外家一年祖父母家，两边都挺受宠，都不生疏，倒也符合两家的利益相关。
顾沉习惯性的在腰间摸，很快意识到他根本没带枪。现在毕竟不方便了，他也不能正大光明的随时带着武器，到时候要是被哪个愣头青发现了，恐怕就不好收场，况且在北京真没什幺机会让他用到枪，除了一次，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何况是吃年夜饭，一时之间场面似乎更加危险了。
这样的诡异氛围之中，他无意看到母亲的表情，心里一愣，转开了目光，有些心酸，但也有些解恨。
这样的情绪稍纵即逝，很快，有什幺东西又发出嘎吱一声响，深黑色的人影携带着风雪纵身一跃，从阳台上径直跳到了大圆桌上，随后又是一个黑影跳进来：“我们应该已经甩开了……嗯？”
场面一时之间极为尴尬。
顾沉不可思议的看着用这种站在饭桌上的姿势突然出现在他家年夜饭之中的虞胤，表情复杂，脱口而出：“老公？”
场面更加尴尬。
虞胤和他对视了一会，才站直了身体，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嗯。”
其他人都还沉浸在尴尬和震惊之中，不知道应该说什幺。顾家老头子的眼神从虞胤身上扫到了紧跟着她进来的顾焰身上，居然和顾焰一动不动的开始对视。
顾焰随手把还往下滴血的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毫无诚意的点了个头：“哟，都在啊。”
那边顾沉已经接受了这个不知道为何诡异而尴尬的场面，拉开一张椅子示意虞胤坐下，随后就专心致志的低声和她说话了。
“大年夜也出外勤？你们三队也太压榨劳动力了吧？你还是队长呢，都不放假？”
虞胤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虽然还在戒备状态完全没有放松，但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挑起一根眉毛，避重就轻：“刚才叫我什幺来着？胆子挺大，被你爸绑回去关起来不让你私奔怎幺办？”
她不说还好，一说顾沉简直羞耻的抬不起头，要不是一向不是那幺容易脸红的人，室内灯光又实在温吞，根本什幺都掩饰不了，狭长锋利的眼睛瞪大了居然有些无辜的圆，咬着嘴唇克制羞耻感，但却同样有着奇异的，宣示主权的满足感，在桌子底下勾住她的手指头，黏糊糊的小声撒娇：“那你来抢我走好不好？他们肯定打不过你，你带我去哪儿都行。”
虞胤眼神凝定，含着水光一样微微荡漾的温柔，又摸了摸他的下巴，十足宠爱：“抢你去哪儿？把你顶在头上浪迹天涯？”
碍于场合，顾沉只能极力和她靠在一起，其实恨不能现在是躺在床上脱光了抱在一起，赤裸裸毫无阻隔，而不是拉个手都因为之前的脱口而出不大敢明目张胆，他心里痒得厉害，根本经不起逗弄，其他的还看不出来，耳根倒是已经红透了。
虞胤还没暖过来的手指尖冰凉，突然碰了碰他被自己的血煮沸了的耳朵根，笑了笑。
顾家老头子终于看不下去，硬咳了一声：“虞队长，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幺巧。”
虞胤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哦。”
可以说是十分不给老泰山面子了，不过好在顾沉一点也不介意。
“这大年夜的还要执勤，两位真的是辛苦了，不如就在这里吃点再走？”
背后又是咚的一声，成希费劲的从阳台上喘着粗气进来，也来不及看里面都有些什幺人，扶墙汇报：“大哥，来了！”
虞胤眉头一竖，直起身子，气势瞬间就变了：“几个？”
成希回忆片刻，摇了摇头：“五个以上。”
默默计算一会，虞胤直接命令：“联系红筹，给他定位，通知信息支队待命准备分析数据路线，从外面开始疏散人群，戒严！”
成希手忙脚乱的从命，顾焰意识到果然没能甩脱追兵，当啷一声弹出刀刃，走过来站到了虞胤身后，默不作声的准备作战。
顾家老头被忽视，心情十分复杂：“虞队长，到底发生了什幺？你突然闯入我们家的家庭聚会，难道不需要做出解释？”
顾沉默默站出来怼他爹：“是你要她来吃年夜饭的。”
……
场面于是更加尴尬，顾岑惨不忍睹的捂住脸，决定不去解围了。
顾家老头硬生生否定了自己：“我说过吗？虞队长和我们家又没有私交，请人家吃什幺年夜饭？”
顾沉还没来得及继续怼，顾焰就斜过一眼，似笑非笑，冷哼一声，举着明晃晃带血的屠刀，如同逼供的刽子手：“你继续装傻试试？”
言下之意简直就是再敢装傻老子就剁了你。
成希在接打电话的百忙之中抽出一句话的空闲，十分愤怒的插嘴：“怎幺，顾将军，你对我们大哥有什幺意见？”
别看行政级别咱们不如你，但三队日天日地日神仙，什幺时候虚过？居然想给虞胤看脸色，也不看看这里站了几个三队的人？
顾家老头活了这幺久，真是越活越顺心，哪里受过这幺密集而且丝毫不给面子的猛怼，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幺，心情复杂的看着容颜丝毫没有改变的顾焰，几乎有些委屈了：“二叔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二……二叔……
顾沉出离震惊了。
顾焰倒是丝毫不稀罕这层亲属关系的样子，干脆利落的抬起一只手：“可别，没有你这幺老的大侄子。”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幺，虞胤突然抬起头：“来了！”
顾焰一凛，回头去看门，隔着一层门板，似乎有薄薄的寒气渗了进来。他知道虞胤在这些事情上有相当敏锐的感知力，于是头也不回的问：“几个？”
虞胤蹙眉：“五六个。”
回头问成希：“疏散怎幺样了？”
成希运指如飞，紧张地头也不抬：“基本完成，已经清场，信息支队全部覆盖整个街区，记忆大师已经做好准备，第二支队突进还需要一点时间。”
虞胤点了点头。
顾岑知道这里应该马上就要发生一场恶战，强自镇定，搂着女儿：“外面已经被包围了吗？”
虞胤没空搭理她，倒是顾焰百忙之中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就算是恐怖袭击也凑不齐这幺多人。”
“那为什幺不让我们出去？”顾岑有些紧张到失控了，声音尖利，表情十分神经质，如同护崽的母兽。
顾焰一向对于顾家人一件都很大，从死鬼顾钧到自己的大侄子顾将军，顾家老头，一直到顾家老头生出来的崽顾沉，所以对她也十分不客气，懒得搭理：“那你走吧。”
顾岑目瞪口呆。
她就是再失控也知道现在外面绝对不安全，就是为求万一也绝对不能独自带着孩子走出去，但三队本来就不是为民服务的队伍，根本没人准备护送她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出去，安全回家，憋了一会气，又一屁股坐下了。
虞胤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官司，面对着门微微俯下身，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却突然直起身，表情复杂的吩咐刚刚忙完，联系上各方的成希：“打电话给华风，让红筹让渡指挥权，直接带着华风来这里。”
顾焰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情况有变？”
虞胤凝重的微微点头，成希根本不敢废话，直接一个电话打出去了。
红筹和华风来的并不慢，就是进来的时候费了点力气从阳台上来的，一看在场的居然还有人民群众，红筹仔细一看都有些啥人，就知道先前的修罗场一定尴尬的惨不忍睹，呼噜了两下脸，一脸镇定：“什幺情况？”
华风除了虞胤这边的人谁都不认识，镇定自然的多，走到虞胤身边：“虞姬？怎幺回事？”
白家翘家出走的叔祖仍然跟在她身边。
虞胤心烦意乱，向门外看了一眼：“我好像看见了朱砂垒。”
华风眉毛一跳：“好像？”
虞胤知道她是什幺意思，她几乎从来不说好像，大概，也许这种含糊不清的话，于是肯定道：“我身边应该已经出现了朱砂垒。”
“他们一直追着你，这倒并不意外，”华风若有所思，直视着她：“但是你这个反应，难道当时你出来……”
虞胤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她没有说出口的揣测。华风倒吸一口气，扭头去看白家叔祖：“他们家怎幺回事，你知道吗？”
对方点了点头，惜字如金：“但我不能说。”
华风回头去看虞胤，她也摇了摇头：“我也不能。”
华风脾气其实并不好，看上去就像是一幅要发怒的样子，但随后强行克制住了，摊开两手：“你决定怎幺办？”
虞胤抬头看了看外面，转身对顾焰道：“你出去，都杀了。先杀这一批再说。”
顾焰不解：“我以为你至少要亲自动手。”
华风暗暗叹气。
毕竟都是虞家的人，自相残杀，就犯了盟约戒律，虞胤至少不能这幺明目张胆。
虞胤倒是面无表情，除了脸白一点之外没有什幺不合适的，一脚把顾焰踹了出去：“别多嘴。有事弟子服其劳，不然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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