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_嫁娶不须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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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嫁娶不须啼

  怀愫

  十月初,景元帝往南郊大祀天地。

  既然要去祭天地、拜祖宗,有些一直压着不提起来的事,便不能再压了。

  烧宫死去的那一位总要下葬,究竟是以什么名分入陵园?朝中吵过一回,只那一回,景元帝雷霆震怒。

  朝中无人敢论这事,可不论这事,景元帝又斥礼部失职。

  张皇后情知陛下这些日子烦忧,烧完的宫殿能再建,这事若不落定,他心里总横着根刺。因为这个,陛下这些日子都宿在前朝,多日未进后宫。

  张皇后等到生辰那日,特意着人去请。

  景元帝听见皇后派人来请,还有些诧异,他在前头忙时,皇后是从不打扰他的,至多送些衣食来。

  严墉躬身道:“娘娘生辰。”

  景元帝这才想起来:“日子这么快?她的生辰怎不好好办一办?六司的人呢?这事怎么竟没提上来?”

  “上半年便提过的,陛下忘了,是娘娘坚辞不肯,只说办一场家宴便可,陛下答应了。”

  景元帝恍然想起是有这事儿:“是了,我倒忘了。”想了想又道,“还是该办一场,这么简薄不成样子。”

  先将前朝的事搁下,到张皇后宫中去。

  张皇后已经备下菜肴酒水,正在宫中等着,见他来亲自迎上去。

  景元帝问:“怎么太子没来给你贺寿?后宫呢?也没来贺?”

  “早就都贺过了。”张皇后笑吟吟道,“衡儿从来细心,哪里会忘了这个,他来了两三回呢,劝我办场宫宴,我没点头,这么清清净净的就很好。”

  “交待给他的事都没办完,倒有空往你这儿跑。”景元帝挑剔太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不来要挑剔,来的多了也要挑剔。

  “今儿是好日子。”张皇后轻轻拍他一下,意思便是叫他少挑孩子的毛病,拉景元帝坐下:“今岁天冷得倒早,我这儿已经吃暖锅了子,陛下也用些,暖暖身子。”

  景元帝确也许久没放松吃顿饭,坐到桌前身子一松,先喝碗汤,再涮肉片吃:“这羊肉倒比往年咱们在崇州吃的好。”

  张皇后只笑不言,供往京城的羊肉,那自然是最好的。

  朝中无人敢论的事,有许多人到她这儿来打听消息,自己的儿子就是其中之一,借着贺寿送礼来问:“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不认。”不认帝位,只认他是先帝亲封过的太子。

  张皇后同儿子说话时,只留下贴身宫人,她收起面上笑意,懒懒往后一靠,扫过儿子,告诫他:“你可别去挑这个头。”

  “既知道父皇的意思,为何不能说。”

  “这事儿得朝臣上疏,你父皇自己定夺。”

  “再者说了,你哥哥还没来问呢,你急什么?”张皇后等了很久,等来太子太子妃,两人一字未提。

  看来是请封太子一事,叫太子心生嫌隙,不敢来探她的口风。

  进了京城,他身边的能人倒多起来了。

  “不要着急。”张皇后看着儿子,“老实点儿。”

  每次都是这句话,齐王听得耳朵起茧,如今大哥有军功,二哥是正统嫡出,他进了京城还一无建树。

  这次南郊祭天,父皇也将细务交给了太子,他怎么能不急。

  母后就是过分小心了。

  面上应承,回到王府招来幕僚,私下动作。

  离祭天地的日子越近,朝中议论声越多,连国子监都有学生私下议论。

  裴观写信给几个学生,让他们在六部中不要谈论此事,不日便有定论了。就怕他们年轻气盛,妄议此事,别的还罢了,这事就是景元帝心中的一根刺。

  陆仲豫私下问裴观:“不会真以太子礼下葬罢?”

  “必然。”就是这个月,该下旨意了。

  “当了五年皇帝的太子?”

  “慎言。”

  “我在你这儿才说的。”

  “我是怕你在酒桌上喝多了,秦楼楚馆人多耳杂。”裴观一边点评学生文章,一边说道,“你这些日子收敛些罢。”

  “我就是想不收敛也不成啊。”他嫡母宋氏自食恶果,宝贝小儿子四处求亲不成,但她又另有说辞,都怪二儿子陆仲豫顽劣不堪,这才拖累了弟弟。

  “如今我可是口袋空空。”宋氏断了他在外头的花销,花酒是喝不了了。

  “你赚得还不够多?”裴观也是后来才知道,陆仲豫抽成报虚帐,在行院里花五两报十两。

  反正已经担了污名,干脆攒点私房。

  这些年也攒了些家底,有钱归有钱,但还没办法置下私产。

  裴观提醒他:“那钱你存着也行,换成金锭也行,可不能去放京债。”京债就是印子钱,这两年炒得火热,过两年陛下会严罚放京债的官员,再贪图利钱也不能入局。

  “我知道,再说我那些钱,离要放债还远远不足,你当人人都似你这样有钱?”他一个庶子,平素除了俸禄就是月钱。

  嫡母都已经叫人将他勾到行院中去了,那他还客气什么,自然要刮她一层油。

  “我看中几处田产,能不能以你的名义买下来?”陆仲豫就是为这个来的,裴观这人眼睛里就没钱,找他是最合适的。

  “这有何难,我差人去办。”裴观说完又提点他,“我是认真的,这些日子不论你有钱没钱,都少出门。”

  齐王的人就快上表了,奏请陛下以太子之礼将那一位下葬归入皇陵。

  他摸准了陛下的心意,可这件事景元帝只想从群臣口中听到,不是从儿子嘴里说出来。

  “放心罢。”陆仲豫说完,想起卫三来,“对了,有个姓的卫的禁军总旗,你认不认识?他家跟林家相熟,我们在席上碰见,喝过几次酒。”

  卫三有意无意,总会打听几句裴子慕的消息。

  他虽小心,可几回下来,陆仲豫还是有所察觉:“你跟他是不是有旧怨?”

  裴观一听便笑:“只打过几回照面。”

  他没有把卫家跟林家提亲的事告诉陆仲豫,再信任陆仲豫的为人,这些事依旧不方便说。

  卫家跟林家提亲的消息,裴珠一回家就禀告了裴三夫人。

  裴三夫人急了,她瞧中的儿媳妇万一叫别人讨去了,可怎么好?

  别家的还罢了,既是打小就知根知底的人家,万一真成了呢?林家这么疼女儿,说不准就真为了实惠,将女儿嫁进卫家。

  裴珠斜签身子坐着,看母亲皱眉,垂眉轻声道:“母亲莫急,依我看……我看阿宝并不在意的。”

  她想起廊中灯下那一幕,脸上发烫。

  可再多的,她一个未定亲的姑娘说不出来。

  裴三夫人哪能心定,也顾不得儿子醉酒,把儿子叫过来:“你知不知道,卫家向林家提亲了!”

  裴观喝了几盏凉茶,解了几分酒意,这才知道卫三为何跟他争先后,又为何会用那种目光打量他。

  上辈子他就喜欢阿宝么?

  那,林家出事的时候,卫家为何没有伸以援手?当时可还没有尚公主的事。

  是因为上辈子那时节,林家还不像今生这般得圣眷?

  不论是卫家惧怕齐王府,还是因为别什么,他既没有伸手,那便不足为虑。

  裴观这么想,裴三夫人却不这么想,她让陈妈妈把黄历拿出来:“咱们得再使使力气,什么浴佛,中秋,重阳,登高赏菊,能邀的都邀,能请的就请。”

  誓要将阿宝拢住了。

  裴观看母亲这样忙碌,心中再三思量,还是没将他跟阿宝通信的事告诉母亲,免得旁人觉得她轻浮。

  也免得母亲,再将他赶出上房。

  “只打过几个照面?”陆仲豫听见裴观这么说,呵笑了一声,“你还想瞒我?我都打听过了,你就不着急?”

  他跟裴观在办的事,不能轻易被人知道,卫三来的莫名,自然要查查底细,一查就打听到些闲话。

  卫家有意要跟林家提亲,卫夫人还请了官媒。

  裴观扫一眼案边桌上的小信匣,这个匣子是专替她预备的,食盒大小的信匣,已经半满了。

  “你怎知道他是打听我,说不定,是在打听你。”裴观意有所指。

  陆仲豫听了怔住:“打听我?打听我什么?”自己能有什么让卫家打听的?

  裴观卖了关子,却不再说了,再往下说便牵扯到卫家的姑娘,不合适。至于卫三嘛,算着日子,他快尚主了。

  九月末时,齐王上奏,景元帝收到奏折,气得摔了出去,半晌才又让严墉捡回来,压着火气应允。

  将他九弟以太子之礼下葬。

  转头大加赞赏太子,说他将南郊祭天的细务办得妥当。

  齐王办成这样一件大事,却未得嘉赏,这才明白自己事情是办对了,可却失了圣心。

  外头纷纷扰扰,阿宝全不知道,她管着家中上下做冬衣、买皮货、腌小菜、囤粮食,预备着好过冬天。

  买了几块皮子,将雪白兔毛滚嵌在骑装领口。

  “十月武岗山里冷得很,骑装得做得轻软。”除了领口嵌毛,螺儿还给阿宝做了顶兜帽短斗蓬,滚了一圈厚毛边。

  阿边戴上兜帽斗蓬,脚上踏着靴子,腰间还挂上软鞭,又精神又英气。

  两手一拢,把自己裹在锦色斗蓬中转了个圈儿,白毛边掩住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戥子一拍巴掌:“倒像是戏台上的穆桂英。”

  阿宝乐了,拿出她爹给她的弓箭比划:“等着罢,我给你们一人打一张兔子皮回来。”

  “那说定了,咱们一人做一个暖手筒。”

  阿宝照过镜子,自己也觉得精神得很。

  忍不住便想,裴六郎看见她这身打扮,会说什么。

  他能不能射到猎物?要不然到时候,均一只兔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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