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茶香人旧路难归_曹操穿越武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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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茶香人旧路难归

  第356章茶香人旧路难归

  书接上回,且说曹操引众兄弟,随普风而行,一路行去,路上相遇众人,身份不论兵、猎、渔、农、商,种族不拘女真、契丹、渤海、汉,都早早让开道路,躬身行礼,口称国师,普风冲他们微一点头,那些人便露出欢喜之极的笑容。

  曹操暗忖道:看来此人非止同女真贵族交好,在民间威望却也极高。

  正走间,忽然有个士卒打扮之人,行礼后开口问道:“国师大人,上次你传授我们的四招刀法,我练来练去,总是不能连贯……”

  普风当即止步,和蔼道:“如何不能连贯?你且练来我看。”

  那小卒便拔出刀来,口说数着道:“封、砍、撩、扫……国师你看,这一撩好生别扭。”

  普风认真看罢,摇头失笑,伸手接过他刀,刷刷刷一连四刀,连贯自然,随即放慢动作又施展一遍,单刀横挥,身形侧退,口中吟道:“枪扎刀砍虎封山……”

  随即右脚抢进一步,顺势拧腰翻腕,挥刀下砍,招式凌厉,口中道:“抢进身前虎破关……”

  随即右脚再抢一步,点地撑腿,身形望前一蹿,手中刀光一闪,左右各撩一刀,吟道:“立地撑天虎摇头……”

  撩罢撤步转身,一刀呼地横扫出去,口中道:“撤步转风虎尾环。”

  他立身收刀,指着对方脚道:“步移身转,刀随身走,伱脚下步伐踩不清楚,自难连贯一气。”

  那小卒连连点头,当即接过刀,又施展一遍,却还是错了,普风再次指点,到了第四次,方才没错,一口刀舞得风声虎虎,一气将四招施展出来。

  普风笑道:“很好,便是这般练,练熟了步伐由心,却不可僵学硬套,也不必拘泥一二三四依次使来,一三四二,二四一三,有何不可?总之脚下步子清晰,刀法自然灵动。”

  那小卒连声谢了,欢喜鼓舞而去。

  林冲却忍不住,惊讶道:“昔年在京城时,王兄曾称我等所教招数,太过繁琐高妙,军士难以学成,固而有心化繁为简,创出枪法四招、刀法四招、拳法四招,如今看来,竟是创制成功了?”

  普风露出得意笑容,点头道:“方才所演,便是刀法四招,我自取个名儿叫猛虎四刀。呵呵,惊龙四枪、猛虎四刀、还有赤手空拳的搏命四招,可能入得诸位眼中?”

  林冲摇头苦笑:“这还有什么说的?招法简单易学,威力亦是不弱,而且潜藏变化极多,若是有心,习而熟之,便从中演化出几套厉害刀法来亦不为难。”

  普风愈发笑得开怀:“能入林老弟的眼,总算不枉贫僧数年辛苦。”

  花荣叹息道:“可惜大宋军士,却是无福学和尚的妙招。”

  普风笑容一滞,愣了片刻,苦笑一声:“且去我寺中说话。”

  这座黄龙寺,离阿骨打皇城倒是不远,大约也是阿骨打为了时常请益方便,特地建在近处。

  大约一炷香功夫,众人已到寺内,寺也不大,前面是佛殿,不时有百姓进出,许愿烧香,后面乃是普风和徒弟们所居的禅房。

  普风请众人落座,烧水烹茶,笑道:“此乃贫僧自采的野茶,贫僧不精那些点茶、分茶的道道,索性只以沸水泡来,倒也清香怡人。”

  说话间斟茶递上,曹操等人一尝,果然别有滋味,正欲开口称道,忽闻屋后传来劲风呼喝之声,不由诧异。

  普风看出众人好奇,笑道:“大约是我徒儿在练武,若是不嫌无聊,不妨一观。”

  众人都是好武之人,自然要看。于是普风起身,引着众人出门,绕过禅房来,其后乃是个一二亩地大小的院子,两边廊下摆着十八般兵刃,中间空旷处黄土铺地,放着些木人、石锁,显然是他平素练武、教授徒弟所在。

  那个金弹子还留在太医院调治,另一个面如瘦虎的徒弟,此时正在场中舞镗。

  镗这般兵器,脱胎于枪,汇融枪、叉之所长,一般其头分为三股,中间一股长而直,其锋如剑,其锐如枪,号为正锋。

  正锋左右两股,形如弯刃,又有许多锋利短刃,从这两股弯刃上递出,看上去枝枝杈杈,很是狰狞。

  根据这两股弯刃曲直、长短不同,又细分为月牙镗、雁尾镗、风翅镗、夜战镗、牛头镗、雷震镗诸多名目。

  这三股便是镗头,其下安装长柄,或七八尺、或一二丈,柄下是半尺余长铁钻。

  此等器械,既长而重,非身高力大者难以使用,施展开来,威力亦是极大,比之寻常兵刃更难招架。

  普风这个弟子,身形瘦高,所使一条鎏金镗,却又格外长大,观其长柄,粗如碗口,若不是他那蒲扇般大手,寻常人握定也难。镗头上那三股金锋,都如人腕粗细,三股锋展开,比寻常人上半身还大些,一看便知份量惊人。

  阮小七吃惊道:“他这条家伙,看着倒比鲁师兄的禅杖还沉些,鲁师兄那条水磨禅杖足足六十斤重,难道他的兵刃还要更沉?”

  普风得意道:“这个乃是小徒山狮驼,当年我初到北国时,某日在森林中迷路,恰好撞见他和野熊争食,我提刀斩杀了那熊,因此相识,他自言乃是极北罗刹族人,家中被仇人迫害,独自逃亡数千里方到此地,他那时不过十四五岁,我怜他和我一般都是漂泊异乡的苦人儿,故此收下做个徒弟。呵呵,他却是天生一身神力,手里这条鎏金镗,重足一百二十斤!”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史文恭低语道:“这般说来,他的武艺当不在金弹子之下。”

  普风淡淡扫他一眼,冷笑道:“金弹子乃是我二徒弟,小了长徒两岁,若论武艺,却还不是他师兄的对手。”

  众人心中都是一寒,再看山狮驼,那百二十斤的兵刃,在他手上便如常人舞弄竹竿、木棍般轻灵,镗法展开,拍、砸、拿、滑、压、横、挑、扎……一招招交代分明,衔接紧密,随着身形转动,地上黄土被他镗风卷起,便如一道龙卷风一般,声势极为惊人。

  林冲看了片刻,摇头道:“这等神力,已是可怕,却又被王兄调教出这般精湛的杀法,呵呵,异日若是打入中原,怕是要造下滔天杀业。”

  “杀业?”普风声调陡然提高,扭头逼视着林冲:“那昏君奸臣,鱼肉百姓,每年多少人被他们迫至家破人亡?这不是杀业?依我说来,打杀了昏君奸臣,重整乾坤,才是救人济世的不二手段哩。”

  林冲一双虎目同他对视,却是分毫不让:“重整乾坤,或无不可,但若让异族进了中原,我们的父老百姓,怕是从此沦为他们的牛羊鸡犬!”

  普风道:“我是汉人,我长徒是罗刹人,次徒女真人,你看我次徒对我、对他师兄,可敢有一丝一毫不敬?”

  林冲一呃,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却听曹操淡淡道:“你若不是仗着这身武艺,定下了师徒名分,他堂堂女真王子,你猜他敬你不敬?大师,你一身武功,登峰造极,乃是人中翘楚,女真所谋远大,你肯助力,他自然敬你重你,只是不知汉家亿万同胞,有多少能如你这般有用?女真起于山林,信的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若说彼辈是虎狼,汉家百姓无异羔羊,你猜他敬是不敬。”

  普风看向曹操,哼了一声,说道:“我亦读过几本经书,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彼辈若是不思进取,为人鱼肉,却能怪谁?况且你说女真弱肉强食,宋朝的昏君谗臣,难道就不是弱肉强食么?”

  曹操把手一摊:“宋室君臣,自有取死之道,然而黎民何辜?你既读易,当知‘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黎庶非君子也,君子者,我辈也!我辈何以要自强不息?便是御外敌、保家国、安天下。我辈何以要厚德载物?便是定法度、理阴阳、抚黎庶也!”

  说着声音越隆:“弱肉强食,此天理也,济世悯弱,乃人情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子怀仁,禀德行而开太平!”

  普风被他说得呆了,脸色变幻,良久方摇摇头:“书生之见!”

  曹操将腰间宝刀一拍,长笑道:“我为万夫长,岂止一书生!”

  普风目光顺着他动作一扫,脸色立变:“啊呀,这、这口刀?”

  林冲傲然道:“甚是眼熟,对否?呵呵呵,这正是高球老贼那口刀也!实不瞒兄台……”

  当下将高俅如何陷害自己,自己如何被迫上了梁山,如何意志消沉度日,如何识得曹操,如何被他鼓舞,如何杀了高衙内,如何斩杀高俅,除了曹操前世身份,其他一一说出。

  普风听得呆了:“你,在梁山落了草,你,整个梁山以你马首是瞻,带人杀了高俅,还做了节度使,还代表大宋出使金国?你、你这厮,到底是个什么人?”

  曹操正色道:“一个以复兴汉家雄风为己任的汉子罢了。王教头,说到底来,我等其实同你一般,恨那干昏君奸臣入骨,彼等对外则懦弱如羊,对内则凶残如狼,于我看来,乃国贼也!”

  普风呆呆望着曹操,半晌,又看林冲,忽然苍凉一笑,摇头道:“林教头,你比贫僧命好。虽然你我都遭了高俅毒手,但你总算结识了一干热血热肠的肝胆兄弟!肯为你甘冒奇险报仇。呵呵,早知如此,贫僧倒也去落草才好……你或不知,我那时投入边军,上司同僚,爱我武艺为人,也都相待甚厚,后来高俅那厮派了个虞侯来,只是一纸书信……”

  他满脸悲苦,伸手解开衣裳,但见身上箭创刀伤,遍布身躯,以手指着道:“这一箭,是我视为亲兄的上官所射,这一刀,是我在军中结义的兄弟亲手砍下……我能逃出残生,全靠这一身家传的武艺,呵呵,若非我伤重,又岂会累死老母?”

  他慢慢穿起衣服:“不能奉养老母天年,是不孝也,逃到异国他乡,为女真人所用,是不忠也……我一个不忠不孝之人,虽然听得懂你们的道理,但是,恕我走不上你等这条路也。”

  许贯忠忽然接口道:“和尚,回头就是路。”

  普风摇头。

  “我为什么要走回头路?”他似是同众人说,又似自己对自己道:“我爹当年叫我学武,我不用心,被他老人家用鞭子抽,一边抽一边对我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后来,我的武艺,倒比我爹还高,我想货于帝王家,他们不仅不要,还将我往死路逼……回头路?呵呵。大金皇帝阿骨打,有雄主之资,我这身宋朝没人看得上的本事,在他们看来价值万金,货与帝王家,我自然便以他为主……”

  言罢一笑,看向众人,目光诚恳:“大丈夫既逢明主,安能再怀二心?这忠义之道,原本也是我们汉人最为讲究的道理。”

  “既然如此。”曹操叹了口气,已是做出诚恳面容:“只能但愿金国得了契丹故土,便心满意足吧。”

  道路既然不同,曹操自不会说出自己志在光复汉土、志在一统的心声来。

  普风不疑有他,连连点头:“我看多半便是如此,毕竟女真族人少,能得大辽疆域,于他们而言,世代都尽够享用了,岂会得陇望蜀?”

  得陇望蜀么?曹操微叹一声,又道:“王兄,叫你王兄,是指望你看在你我同族同仇份上,莫要同人说出林兄弟来历,我如今官面上身份,却是宋国节度使,呼延庆、马政等人,也只道林兄弟是我麾下战将。”

  普风苦笑道:“武兄,若是你我素来便相识,你便不会同我说此话。我虽已是不忠不孝之人,却也不愿再加上不义二字。林教头吐露胸臆,只为平我心中怨气,一番好意,我又岂会不知?高俅老贼死在你等之手,实乃大快意事,我心中亦不再有放不下之处,以后这世间,再无王教头,只有普风和尚。”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不由长声叹息。

  普风却展颜一笑:“不过诸位告知贫僧此事,了我心中俗念,这番恩德,还需容贫僧报答:武节度,昨日你等去后,皇帝又同众人商议了许久,结盟一事,自无差错,只待遣使与马政等人同回,要宋皇正式遣使,持国书来商议细节,而在正式结盟前,他打算扣下你做人质。”

  “扣我做人质?”曹操顿时一惊,一众兄弟也是齐齐失色。

  老曹自是不知,在另一个时空中,马政来见阿骨打,回程时金国便扣下七名登州将校作为人质,而在这个时空,却是将注意打到了老曹头上。

  老曹双眼一眯,杀机暗起,随即展颜一笑,抱拳道:“多谢和尚相告,我等这便回去细思对策!这番恩情,武某必有后报。”

  普风摇头道:“谁还要你报答?贫僧所以同你等说,一者是谢你杀了高俅,二者你们肯将心腹之事告之,可见还拿我这不忠不孝之人当条好汉看待,故此才同你说此事。说完之后,你我正是一了百了,互不相欠,若有一日,当真要在疆场相逢,能杀我时,却也不必留情。”

  老曹长叹一声,慨然道:“自当如此。”

  这正是:茶香人旧路难归,昔日袍泽各自飞。回首向来人有命,但求此去愿无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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