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将要发财_大唐探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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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将要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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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老朱头正使出了杀猪的劲儿在料理那条莫哈鱼,忽然听身后阿弦道:“伯伯你说话算数么”

  老朱头手上一停,一片鱼鳞擦着下颌飞了出去,他回头问道:“没头没脑的,说什么”

  阿弦却异常地认真:“如果我真的能拿出一百两,伯伯您就容我留下他好生照看这句话算数么”

  老朱头皱眉,紧紧地盯着阿弦看了会儿:“你想干什么”

  阿弦叫道:“我要留下他”

  老朱头的嘴巴张的如一个螃蟹洞,哭笑不得:“你、你这丫头他是给你吃了什么药了”

  阿弦道:“伯伯只管跟我说,您说话算不算”

  老朱头咕咚咽了口唾沫,抬手指着阿弦,却猛然发现自己手中还拎着那把沾满了鱼鳞的刀,忙又放回去,才叹道:“我说话当然算话”

  阿弦眼睛一亮,老朱头停了停,话锋一转,慢慢说道:“但是有条件,第一不许你向别人借,要你凭自个儿能耐得的才算数,第二,要七天的期限。”

  话音刚落,阿弦道:“那好,一言为定”

  她一仰头,脸上竟露出踌躇满志的表情,像是解决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似的,轻快地转身去了。

  老朱头张了张口,本想叫住她,可刚才那个笑容

  他身不由己地看着门口处,虽然阿弦已经走开了,但他的眼前却仍是那张信心满满、仿佛对未来胸有成竹般的笑颜。

  老朱头呆呆地,情不自禁喃喃说道:“像真像啊”

  等从惊愕之中反应过来后,老朱头开始后悔:“那丫头不会真的能挣一百两回来吧早知道就该把价码开的更高点儿,可是以那丫头的脾气,这样也不保险呐。”

  心不在焉地握着鱼尾,正喃喃自语,却见玄影从门外进来,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鱼。

  老朱头低头看着狗子期待的晶亮双眼,不禁笑道:“想吃你呀,还是赶紧盯着点儿你的主子,别让她真的被鬼迷心窍,金山银山去填补不知哪里来的臭男人,真的那样儿后,别说吃鱼,以后饼子也没你份儿的。”

  玄影歪头,似懂非懂一样。

  老朱头又斜它一眼,忽感叹道:“唉,她刚才那一笑啊,像是像极了。只不过好歹也学学人家那样铁石心肠啊你说她但凡有半点儿心狠手辣,也不至于隔三差五捡点儿破烂回来”

  他本来还笑微微地,说到最后,却紧皱了眉头:“算了,不说了。”

  垂眸,掩去眼底的悲伤之色,老朱头继续削鱼鳞,然而这次,动作却缓慢了许多。

  玄影并不害怕,反而走近过来,趴在他的脚下。

  老朱头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才又冲玄影道:“难怪她疼你,还是你好,不管怎么打骂都还是不记仇,若说你不懂人话,那夜若不是你,阿弦只怕真的要出事了,若说你懂心也太大了,世人常说什么狼心狗肺,照我看来,狗子可是比这世间好些人强多了。”

  利落地将鱼肚子上剖开,把里头的肝脏取出来,俯身放在玄影跟前,老朱头的语气有些温和:“你这狗崽子,吃吧。”

  桐县县衙,班房。

  高建正跟一班衙役议论新刺史为何要修善堂,却见门口上阿弦向他招了招手。

  班房内顿时鸦雀无声,许多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阿弦。

  高建忙撇开众人,三步并作两步出门儿。

  身后那些同僚们有几个好事之徒,跟着跑到门口探头打量。

  有人惊疑道:“我没看错,那是十八子”

  另一个眼睛发直:“可不正是阿弦么这不戴眼罩了,像是换了个人。”

  “我原本听说他的右眼坏了才戴那劳什子,怎么看着好好的”

  话题飞快地从袁恕己为何修善堂转移到了十八子的眼睛。

  且不说班房里的同僚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那边儿高建问道:“你请了大夫了”

  阿弦摆摆手,问道:“先前你说曹爷会谢我,可是真的”

  高建想不到她竟问的这个:“那当然啦。曹管家既然说了,定然少不了。”

  阿弦道:“他会送我什么”

  高建皱眉想了会儿,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阿弦问:“会不会送我金银”

  高建“嗤”地笑了起来,阿弦见他笑的古怪,不由道:“你笑什么”

  高建抱臂道:“他送什么给你都是可能的,却独不会送你金银。你忘了上回松子岭的黎大为谢你救了他女儿,特凑了五十两银子送你,你呢”

  阿弦忽然口干舌燥。

  阿弦跟老朱头向来过的虽然寻常,但也算是吃穿不缺。

  而在阿弦看来,救人一命,问心无愧罢了,更不是图他倾家荡产来报答。何况她自有差事,老朱头也有食摊,很不需要什么“飞来横财”。

  最主要的是,如果要了黎大的银子,岂不是成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以后这名头更传扬出去,只怕还有更多的人拿着金银来求她做那些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事。

  高建慢悠悠道:“所以现在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十八子是不收金银的。”

  阿弦开始后悔: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会是如此境地。

  高建见她脸色难看,试探问道:“怎么了,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阿弦心底飞快想了想:“我近来近来需要一笔钱。所以我想”

  高建吃惊地瞪大眼:“你想让曹爷送你银子”

  阿弦毕竟面薄,脸腾地红了:“我没说。”

  她极少会当面害羞,高建忽然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竟没了言语。

  阿弦道:“你看什么”举手摸了摸脸。

  高建反应过来,咳嗽了声看向别处,过了会儿才道:“我、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该知道曹爷对小公子是何其关心,就算跟他要个百八十两银子又能怎么样他一定会乖乖地拿出来的。就怕你不肯要罢了。”

  阿弦听到“百八十两银子”,心尖摇动,但贸然开口跟人要,宛若要挟。阿弦便道:“这样不大好,不如你替我留心着,看看谁家还有什么什么疑难的事儿需要我帮手,我会尽力看看,能帮则帮,但是、但是得收钱。”

  高建鼓着双眼盯了她半晌。

  阿弦不安:“怎么了,你是不是觉着我这样,很是市侩但是我”

  当初如果不是黎大要跪在她跟前儿,她也不会答应去寻阿兰;这次曹家的事若不是她承高建的情,也不会去查看。

  在今日之前,她对那些灵异事端当然是敬而远之。

  但,因为那个人

  他说:别怕,我不会死。

  那时候,阿弦觉着她握着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像是在安慰她。

  最不可思议的是,就在那一刻,她的不安跟惶惑都荡然无存,更不知畏怕为何物。

  或许就算立刻走出门去面对那些面目狰狞的鬼魂,她也不会如先前一样心惊胆战落荒而逃。

  是啊,因为那个人。

  阿弦恍神的当儿,高建一拍脑门:“什么市侩,早该这样儿了你若肯早些松口,如今何苦咱们还在喝露吃风”他心花怒放,感激的几乎流泪,双手合十向天拜谢:“老天爷,多谢你让阿弦开窍了”

  阿弦无语。

  高建又突发奇想地开始展望:“将来若是再遇上几个跟曹爷似的主顾,咱们飞黄腾达,那可是指日可待。”

  阿弦失笑:“哪里就飞黄腾达了我看是飞蝗腾达还靠谱些。”

  这日,阿弦取了药,带回家里煎,从小儿开始,一些家里头的粗活都是老朱头干,故而生火煎药这些活计对她而言并非很熟练。

  换作平常时候,老朱头早挺身而出不许她做这些了,但因为是给那人煎的药,又想让阿弦吃些苦头知道伺候人的不易,所以老朱头竟难得地袖手旁观。

  阿弦摇着扇子给炉子扇风的时候,老朱头喝着茶坐在门口,挖苦道:“这药熬了半天了,怎么还不好,那人可等着喝呢。你可要赶紧,别人家等不及了。”

  阿弦横他一眼,因见炉子火不旺,便拼命扇风,谁知更引出些浓烟来,熏得咳嗽不停,眼泪直流。

  老朱头回避,还不忘说风凉话:“烟多点儿也好,兴许能把人熏的受不了跳起来呢连汤药费都省了。”

  阿弦不理他的冷嘲热讽,费了一番折腾,才终于熬好了药,欢天喜地地端了送去喂那人喝了。

  老朱头立在门口,见她灰头土脸,脸上手上道道烟灰,活脱脱是个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小鬼儿。

  老朱头看着她手上的烫伤,嘴里像是吞了个青皮核桃,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虽然他看似什么也不管,但阿弦吃了晚饭,却发现桌上放着一罐烫伤药膏。

  阿弦赌气不肯用,只推在旁边,闷闷地上炕睡了。

  次日,高建不负所托,果然为阿弦找了第一件差事。

  说是本地一户姓黄的富户,家中有一独子,半个月前才娶了亲,新娘也是本地商贾之女,生得十分貌美,两家算是门当户对。

  偏成亲那夜,新郎入了洞房,掀开盖头后,忽然大叫一声,昏死在地。

  众人慌作一团,不知何故,忙把新郎扶起来,掐人中,灌汤水,请大夫新郎好不容易醒来,却大叫有鬼并坚决要悔婚。

  新娘不知缘故,哭的死去活来,哪里有才进门就要被退回的一时想不开,几度要寻死。

  众人仔细询问缘故,后来新郎镇定下来,据他所说,就在他揭开新娘子红盖头的时候,看见盖头底下竟是个青面獠牙的骷髅鬼,所以才吓死过去。

  在场之人听了,都觉着新郎乃是乏累太过,兴许是眼花了,当下便又请了新娘前来相见。

  新娘子重新装扮妥当,被扶着进门。

  床边的新郎官抬头一看,顿时又嚎叫起来,抱头鼠窜,躲闪不及,状若疯癫地大叫:“鬼来了”

  众人惊愕之极原来在场的男女足有十几人,无数双眼睛看的明白,却见新娘生得很是美貌端庄,哪里有什么鬼怪之象

  黄家一边儿请大夫进府,一边儿安抚新娘,只说新郎有些失心疯,说的话也不作数,等调理妥当就好了。

  也有人怀疑新郎是“中邪”,悄悄请了几个算卜打卦灵验的方士,扶乩占仙最准的神娘,均无功而返。

  如此一连过了半个多月,那黄公子见别人都还使得,唯独见了新娘子,便会如见了鬼似的发疯。

  高建留心此事多日,只是先前阿弦不愿沾手这些,故而高建也不敢跟她说,如今得她开了金口,自然正中下怀。

  高建笑得合不拢嘴:“那黄家已经是毫无办法了,我仔细打听过,他们跟新娘家里乃是联姻,若没有新娘的嫁妆及商道上相助,他们家的铺子就撑不住了。所以这门亲事对黄家来说至关重要,可黄公子要还是不好,这亲事便要告吹,黄家也就完了,我一提起你肯出手,那黄老爷几乎要给我跪下莫说是一百两银子,若给他们家解决了此事,一千两银子都会乖乖地给咱们。”

  阿弦觉着自己有些不好了,看着高建财迷心窍的模样,她居然也忍不住喜笑颜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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