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来人_黄铜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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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来人

  想到自己被遥遥一指,就几乎当场毙命的体验,顾长生此刻是完全提不起丁点的反抗心思。

  所以针对接下来的情况,顾长生只能调整思路。

  “我得去尝试着破坏掉一些关节,让阴老爷的计划不能完整实施才行……”

  没错,这才是最为正确的观点!

  地狱门四级的强者,可轻取凡人性命的大能,顾长生自然是不能与他正面对抗的了。

  可相对而言,顾长生却可以破坏阴老爷的晋升仪式,从而直接影响到两日之后的结果!

  就像是一条贯通前后的线段,顾长生知晓全部的流程,他便是可以通过打下端点,扭曲走向的方式……

  继而破坏这条通往终点的线!

  思绪清晰,神清气爽。顾长生整个人在此刻精神许多,眼睛滴熘一转,很快就有了明确的规划。

  首先他就要想办法,去解决掉九环村里头即将发生的隐患才行。

  已知两日之后九环村里头的惨状,眼下简单分析一二,顾长生就大致能推算出来。

  “村子里头,应该藏着一个虎伥皮……”

  如方丈所言。

  地狱门传人之中,修至虎伥皮这一境界过后便可操控心神。这能力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比较陌生,可顾长生知道。

  此般本事,正是可以迷惑众人,继而达成某种目标的手段!

  “下吴院村,三胖,李柱,还有其他人说发大水的缘由,应该就是出自于此了。”

  顾长生知道,虎伥皮不止一个。而按照这个思路整理下去,下吴院村很可能也藏有地狱门的传人。

  情况可以说是相当恶劣了。

  弄清楚了当下环境之后,顾长生的面容严肃,目光扫落,顺势开始盘算起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所以对敌的关键所在,就是他手中的这串佛珠了。

  顾长生半抬起手,将这金山寺方丈所赠之物平举到了自己的眼前,进行了细致的打量。

  这玩意儿样式古朴,念珠浑圆,上头能看出盘了很久的光亮痕迹。顾长生就这么打量了一会儿,表情却变得古怪了起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好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个东西啊?”

  是了。

  方丈当时只是说了,这东西可保佑心神,让顾长生可以渡过难关。而其他的信息,便是一概没有透露!

  这无疑是让顾长生有些犯难了。

  难道这串佛珠是并不存在主动使用的情况,而是被动触发的一种道具?

  类似于之前在女娲庙里头获取到的凋像……

  “可……这里也不是噩梦啊。”

  现实世界不存在试错的机会,这意味着对于顾长生而言,单纯的‘多一条命’意义根本不大。

  他缺的是克敌制胜的方法,是一锤定音的宝贝!

  只是想到了这里,顾长生就觉得牙根子都在微微发酸了。

  而就在顾长生这般思索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些细碎的动静。

  这声音由远及近,倒也不慢——顾长生如今顺势转过了头去,便看到窗外,此时正有二人从屋旁经过。

  这人影一高一矮,走的也是快,让顾长生都看不清性别之分。而此时二人似乎正细碎地说着什么话,让顾长生听不太分明。

  也不知怎得,顾长生仅仅是看到那两人路过,心头便是微微抖了抖。

  这种感觉相当微妙,有些陌生,又有些……

  熟悉?

  没有等到顾长生品个细致,他手里头的那串佛珠便突然开始发热起来。这热感传来,让顾长生勐地回神。

  他赶忙低下脑袋,对着手中的玩意儿凝目望去。

  只见这串佛珠眼下正在散发着有些烫手的温度,如今被顾长生握在了手中,正好似攥着个滚烫的小火炉子。

  “嘶……”

  顾长生眼皮子都被烫得微微一抽。

  他下意识地想要把这东西给甩开,可手臂只得刚刚半举,顾长生就突然停下了动作。

  这佛珠是方丈送给他的宝贝,按理来说,这东西应该是能够帮助他渡过难关的关键所在。

  “佛珠可保我性命,它在这时候了反应……”

  那是不是说明,眼下正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正在向着他靠近?!

  佛珠正在提醒自己跑路?

  顾长生当即就是神色一凛,慌忙想要坐立起身,可这腰板只得刚使上劲,外头就已经传来了细碎的动静。

  嘎吱一声。

  那几个人居然径直进门,继而朝着这边走来。而人影刚跨过门槛,顾长生就觉得手中佛珠变得炽热无比!

  看这架势,恐怕是错不了。

  这来的几个人……应该都不是什么善茬才对!

  顾长生慌乱地张望两圈,却发现根本无路可走……他身体情况并未好转,硬是跑路,恐怕是逃不掉的,最后可能更会落得个招人怀疑,进而暴露的下场!

  那该怎么办?

  “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信息差是顾长生当下唯一的优势所在,若是不能合理利用,他就算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霍霍!

  他当即做出决定。

  只见顾长生飞快平躺了下来,似是昏睡不醒的样子那般,顺势地半侧过了身子。

  他的动作幅度不大,同时将手中的佛珠递到了另一侧,最后压在了身子底下——顾长生做的相当隐晦,不知晓的人看到了,只会以为是普通的翻身。

  听闻身后一阵脚步缓缓靠来,他放缓了呼吸,强压下自己那激动的情绪,不让脸上出现丁点之多的迹象。

  要说不紧张那必然是假的。

  毕竟眼下可不比噩梦之中,他若是真的遭遇上了那什么地狱门传人……别说虎伥皮了,来个失心人都能把他安排地明明白白!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鞋子,靴子。

  如今正随着动作的幅度,一左一右地落在两侧。顾长生想象不出来那模样,但只是感觉到某种东西,正朝着这个方向,缓缓地逼近而来。

  顾长生的喉头都开始阵阵发紧,那被压在了身子底下的佛珠更是变得愈发炽热。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身子底下压了个滚烫的热水袋那般夸张。

  脚步停了。

  有人似乎就站在了床边的位置上。

  那人……

  正在看着他?

  背心处开始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顾长生眼睛半眯半合,嘴巴微微抿着,从外头倒是看不出动静,可若是凑近了一些。

  就能看到,顾长生牙齿都已经抖得快要掉下来了……

  “咦,我哥还没醒来咧……”

  熟悉的声音从旁传来,让顾长生的思绪勉强恢复了一些。他反应了片刻,很快就意识到了。

  这是三胖的声音!

  他怎么也进来了?

  这时感觉到三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似乎是想尝试着唤醒自己。

  三胖在屋子里头,那方才的动静,应该就是他带人进来的了?这小子为什么会带人进来?对了……

  三胖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旁站着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吧……

  顾长生虽是默不作声,但此刻思绪翻飞不止。他几乎是将大脑给压榨到了极限,并且在瞬间完成了利与弊的衡量。

  是继续装下去。

  还是起身做出应对?

  顾长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策。

  只见他长长地吸入口气,顺势将身体舒展了开来。

  只见他眼睛半开半合,表情有些迷茫,再加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反应——顾长生尽力地伪装出了一种较为虚弱的模样。

  “三胖?怎…怎么了?”

  “有人要找你呀。”

  这发小看不出顾长生如今的异样所在,他只是面有几分的喜色,如今正抬手,朝着身旁指去。

  这两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戏班子的人。他们啊……来赔礼道歉咧。”

  戏班子的人……

  居然是戏班子里头的人?

  顾长生心头不由自主地抽紧了一下,也在同时意识到了自己忽略掉的问题。

  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

  众所周知,封建时代之下,农村的娱乐手段本就非常有限。而似是九环村这般,同样也是一个比较封闭的环境。

  顾长生之前认为地狱门会趁着人多的时候下手,可现在想来,这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对方为什么不能是组织者?

  地狱门自己动手,通过布置合理的环境,去将一堆村民聚拢过来。这岂不是最为便捷的方法?

  念及至此,顾长生心中已是忐忑一片。

  但所幸他如今经历许多,心态早就不可同日而语,眼下即便快要紧张到吐,顾长生还是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他似是有些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嘴巴开开合合,将三胖说出的这些话揉碎了,细品了,这才彻底明白这里头的意思。

  “喔……喔!对,对了。戏班子,我被那黄皮大虎给吓着了。”

  顾长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讪笑一阵过后……这才敢慢慢地抬起眼皮子,将视线投向一旁的人影。

  只见此番有二人,正一左一右地站在了三胖的背后。这二人装扮鲜明,模样更是印象深刻。

  左边的,是之前在栅栏里头手持细木棍,正围着圈子打转的女娃娃。

  她一身大红袍,扎着羊角辫,看上去年纪绝对不会大到哪里去……

  毕竟脸上的婴儿肥模样尚存,再加上那低矮的个头,如何看来,都不似是已经长大成人了的模样。

  而这女娃娃如今正瞪着眼睛打量四周,黑多白少的童孔看上去颇有几分的灵性,但此刻看来却又有些冷漠的意味。

  顾长生不敢打量太久,只得简单一扫,就将目光收回。而就是这么一个停顿的功夫,他便是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这位兄弟,现在感觉如何了?”

  顾长生抬头望去,正好与那站在了三胖右边的人影对上了眼。

  这是一个披着月白长袍,浓眉大眼的男子。他个头得有接近两米开外了,眼下凑近看去,就如同巨人那般……有着很强的压迫感。

  顾长生倒是还记得他。

  因为当时就是这人在敲锣打鼓,呼呵出声,继而引来了一众的围观村人——顾长生知道,这人的嗓门很大,很粗。

  只见这男子微笑着对顾长生伸出手来,他似是有些歉意,那眉眼都顺势低垂了下来。

  “那黄皮大虎是新抓来的生货,本以为都调教好了,看来还是我们太大意。这位兄弟,着实对不住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顾长生怎么还会在这会儿对别人发难?他有些木木地点头,继而张嘴回道。

  “小事,小事罢了。不用放在心上,我没什么大碍。”

  顾长生可不是客气。

  他是真的不想占这两位‘大老’的便宜。

  可那高壮男子听闻这话,脸上却是不悦三分。他伸手入怀,摸索一阵,最后掏出了串叮当作响的串子,一下子就塞到了顾长生的怀中。

  “如今世道不平,我们戏班子做活固然困难。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讨了这位小兄弟的便宜。”

  只见左右约莫半个巴掌大小的铁环在前,下头挂着零零散散的二十枚铜币。眼下被那壮汉捏在手中,正朝着顾长生杵来。

  “一商铸的铜串罢了,不值多少,小兄弟就收下吧。”

  钱币有两分,金银多是官铸,有漆印,烙痕,是最硬的通货。

  次级的便是铜板,官铸方方正正,棱角分明,通用性强,多在平民之中盛行。

  而其中最为下等的一级,便是商铸的铜币。因熔铸手段的限制,这些铜币更容易扭曲,被拗断,所以作为‘交易品’而言,它们并不具备很强的流通性。

  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一串’的概念,就渗入到了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将容易磨损的铜币按照个数分类,不论磨损大小,统一衡量,继而做到‘量化’之目的——

  如此思绪浮现在了顾长生的脑海之中,让他也是在同时脑补出了这一串铜币的购买力。

  二十枚的铜串,大概是一家佣工半月的工钱。

  既可换来两大箩筐的包谷玉米,也可以奢侈点,用去购置半斤的新熬猪油。

  对于一个普通的庄稼人来说,这钱当真算不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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