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车祸
简常念挂掉电话,无意间瞥到了她和乔语初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两天以前。
在这两天里，她们没有发过一句消息,甚至连问候寒暄都没有。
简常念叹了口气,把手机收了起来。
到了饭点，万敬罚她在这打扫训练室。
等人走后,谢拾安把洒扫工具一扔，收拾起了球包。
简常念看着她动作，正擦着地板呢，从地上爬了起来道。
“你干嘛去？不干活啦！”
“我为什么要听他话？”谢拾安把球包甩上了肩头。
“你不饿吗？”
简常念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
“有……有点。”
“谁爱打扫谁打扫,反正我要去吃饭了。”
谢拾安说着，走向了门口。
简常念想了想,把心一横。
“诶，拾安，等等我啊,我也去。”
两个人在夜色里走出了训练室。
“我们这样偷偷跑去吃饭，万一万教练发现了怎么办？”
谢拾安冷笑一声。
“呵，大不了就是回滨海省队，我倒是想回，他让吗？”
简常念直觉得她整个人状态都有点不太对,褪去了外表淡漠之后，内里尖锐部分显露无疑。
这样谢拾安她有点陌生。
简常念顿住脚步，看着她后脑勺,小小地叫了一声她名字：“拾安，你真没事吗？”
谢拾安唇角又弯起一个讽刺笑。
“我能有……”
话音未落,简常念跑了上来,往她手里塞了一颗糖。
“我看你以前经常吃,偷偷去买，可别让万教练知道了，不然又要挨骂，你吃啊，吃点甜心情就会变好吧，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努力和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肯定能拿冠军。”
谢拾安看着掌心里糖果，简常念误打误撞，竟然买了她最喜欢吃棒棒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把她喜好牢牢记在心里。
那一句“吃点甜心情就会变好”和童年时那个人说话“吃点甜就不疼了”有片刻重叠。
少年微微一怔，攥紧了掌心里糖果，原本坚硬眉眼总算是有了片刻松动。
简常念顺势挽上她胳膊，把人拖走。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再陪你练练，明天比赛肯定能拿下！”
＊＊＊
尹佳怡难得出来一趟去便利店买点生活用品，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唯恐避之不及人。
金南智走在前面，笑靥如花，挽上旁边男生队友胳膊，用韩语道。
“别说话，一会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男生一脸懵。
“啊？哦哦。”
话音刚落，金南智就开始了她表演，晃着男生胳膊，故意提高了声音，用腻死人不偿命语气道。
“欧巴~~~给我买那个嘛~”
即使尹佳怡听不懂韩语，也能看出来这是在撒娇了，她旁边队友们纷纷不寒而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咦惹，金南智这是又谈了男朋友了？”
“什么叫又？这都换了好几个了吧，你没看她ins啊。”
“我又看不着……”
几个队友也纷纷拿她打起趣来。
金南智除了作为职业选手外，也是韩国财阀家大小姐，花边新闻自然也在媒体关注范围内。
尹佳怡也略有耳闻，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她跟别人撒娇调情。
不过几个月没见，十八岁女孩子便如蜜桃般成熟了，穿着超短裙露脐上衣，踩着细带坡跟鞋，削肩窄腰细腿，将自己好身材展露无疑，剪了短发之后，从后面也能看见她纤细白皙后颈。
步履之间，皆是风情。
她不时贴着男生胳膊说话，男生也配合着低下头去，她嘴唇几乎快碰到了对方耳朵。
尹佳怡在后面看着，几乎快捏碎了手里袋装方便面，她就快要迈出那一步时候。
旁边队友道：“队长，明天我们……”
那一句“队长”将她生生拉回到了现实里。
尹佳怡转身，跟上了队友步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金南智招摇了半天，身后人却迟迟没跟上来，她暗自恨牙痒，扭头一看，人已出了便利店。
男生道：“南智，你刚不是要买这个吗？”
金南智一把把人甩了开来，恨恨走向了收银台。
“吃什么吃，不吃了！”
男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西吧，她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走出便利店尹佳怡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队友连唤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队长，回公寓路是这边。”
尹佳怡一看路牌，收回了即将迈下人行道脚，转了个方向，和她们一起回了宿舍。
＊＊＊
四个小时长途飞行。
乔语初回到江城市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她又马不停蹄地打车赶往了派出所。
本以为只是一起简单交通事故，谁知道这背后原因竟让她无言以对也无法接受，也因为这件事，改变了她从今往后人生轨迹，就像是一台严丝合缝机器，一个螺丝出了问题，带来连锁反应，足以天翻地覆。
乔语初甫一踏进派出所调解室，乔妈妈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冲了上来抱住她痛哭流涕。
“语初……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爸他也忒不是东西了……他骗我们好苦啊！”
乔爸爸垂头丧气坐在另一边，脸上有淤青，胳膊上还吊着绷带，不住抽着烟。
乔语初扶住妈妈，看了他一眼。
“爸，你没事吧？”
她一句问候，又点燃了乔妈妈心底怨气。
“你别叫他爸！他不配当你爸，你自己问问，他这些年究竟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好事！”
调解室里除了他们还有两位警官，以及被撞家属在，各色眼神探究过来，就连走廊外路过工作人员都停驻了脚步。
乔自山扔了烟头站起来，大发雷霆道。
“是，我是对不起你，但我有对不起语初吗？！她从小到大，你管过她什么，你除了会一天到晚地打麻将，你还会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婚，我他妈早就想离了，这日子，不过也罢！”
乔语初看着向来温文尔雅父亲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爸，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乔妈妈歇斯底里地就扑了上去，撕打着他。
“我告诉你！你休想离婚和那个贱女人小杂种在一起，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好过！！”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互相用不堪入耳字眼疯狂辱骂对方，旁人拉都拉不住。
乔语初看着眼前发生一切，脑袋嗡嗡作响，她想也未想，就冲了上去拦在了他们中间。
乔妈妈高高扬起手已经来不及收回去了。
啪一声。
她脸火辣辣地痛。
乔语初流着泪嘶吼。
“够了，你们还不嫌丢人现眼吗？！”
一见女儿被打，乔自山火气更甚。
“你有火冲我撒，把我搞成这样还不够吗？！你打女儿做什么！我告诉你，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反正我是受够了！！！”
乔妈妈又要扑上来大做文章。
警察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这里是派出所，是处理交通事故地方，不是让你们在这调解家庭矛盾，要离婚去法院！再在这胡搅蛮缠，通通拘留起来！！！”
他这话一出，两个人才消停了下来。
旁边坐着受害者家属不愿意了，开始哭天抢地。
“哎哟我娘咧！你命好苦啊！都怪你们夫妻俩，要死也找个清净地方去死，在高速公路上吵架，你们嫌命长别人还想活呢！”
“我告诉你们，我妈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在受害者断断续续哭诉中，乔语初心已经凉了半截，她想安慰这个痛哭流涕大男人，又觉得没有任何立场，再多语言也都是苍白。
在看到行车记录仪和现场监控画面时候，她整个人和这个男人一样濒临崩溃。
这场车祸是由于两个人在车辆行驶途中，发生了争执，乔妈妈坐在副驾驶上，不顾一切地要去撕打他，乔自山为了躲避，慌乱之中打乱了方向盘，撞上了正在前方行驶车辆，那辆小车被撞飞了出去，在高速公路上打了个旋儿撞上了路边护栏。
电线杆倒塌了下来，车上坐着受害者们一家三口，妻子和不足满月孩子坐在后座上侥幸逃过一劫，他坐在副驾驶年逾八旬母亲就没那么幸运了，现在还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男人跪在地上哭撕心裂肺。
乔爸爸和乔妈妈还在互相指责。
乔语初看着现场照片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半天，才红着眼眶，用力抓紧了警察手腕，一字一句道。
“人，怎么样了？”
警察摇摇头。
“还在抢救，不过……”他顿了一下。
“要是情况好话，也就不叫你来了。”
乔语初浑身如坠冰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要是人……”她好半天才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换了另一种委婉点说法。
“不行了，会判刑吗？”
“这可说不准，你父亲车追尾全责，你母亲又有危害驾驶安全嫌疑，是直接导致了这场交通事故原因，具体还得看你们和受害者调解情况，人家追不追究你们责任。”
警察努努嘴，往那边看了一眼，唇角也挂着一抹讽刺笑意。
“不过我觉得你父母可能现在无论谁说什么也听不进去，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这么难缠事了。”
他们这厢说话声音落入了乔妈妈耳朵里，她抓着乔自山衣领把人拽了过来，歇斯底里模样和平时里大相径庭，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抓他，抓他，他开车，他追尾了，他负全责，还有他……他重婚！和别女人同居生孩子，让他坐牢！坐牢！！！”
“你放屁！老子开车开好好！是不是你抢方向盘来着！警察同志，兄弟，你听我说，我有行车记录仪，监控都录下来了！要不是她我能撞到人吗？！让我坐牢可以啊，你也别想跑！”
乔自山一只手和她撕扯着，满脸都是被指甲挠出来血痕。
一场车祸彻底掀开了这个表面相敬如宾家庭最后遮羞布，她父母在派出所里大打出手，互相指责谩骂攻击，要让对方去坐牢。
乔语初看着眼前发生这场闹剧，往事如走马灯一样掠过脑海里。
从小妈妈就不喜欢她，把她扔给了奶奶照顾，她后来有一次从妈妈那边亲戚听说，妈妈一直想再要个二胎，但父亲一直不肯再跟她同房。
再后来，奶奶去世后，他们一家三口搬到了这里，爸爸会守在旁边给她辅导作业，大冬天天不亮就起来给她做早饭，课余时间陪她打球，带她出去玩。
妈妈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唠叨，但还是关心她，生怕她冷了热了，每天都把她打扮漂漂亮亮，像个小公主一样去出门上学。
她有一次发烧，爸爸出差不在，妈妈抱着她在医院急诊室里挂水，坐了一整晚。
她躺在妈妈怀里睡香甜，妈妈第二天却连腰都直不起来。
还有每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席学校活动时候，就是她最快乐时候。
从幼儿园运动会时候一起做游戏，到了初高中，她因为学习成绩或者是比赛成绩站在领奖台上领奖。
一转头都能看见他们在台下鼓掌。
他们从没有缺席过她目前为止人生里每一个重要时刻。
所以一切一切，在过往二十多年时间里，他们尽职尽责地扮演好父母角色，从不在她面前红脸吵架，装一副相濡以沫模样，只是为了不让她失望，其实暗地里早就相看两相厌了，这是二十六岁乔语初，幡然醒悟过来，关于家庭血淋淋真相。
她站在这里，手脚冰凉，太阳穴那里也一阵阵地刺痛，流着眼泪质问道。
“爸，我妈说，都是真？你早就想离婚了是吗？”
乔自山无言以对，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才转过头来道：“语初啊，你听爸爸解释……”
乔语初闭上了眼睛，泪水潸然而下，扶着桌子手一松，脑海里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毫无意识地倒了下去。
乔妈妈大惊失色，第一个扑了上去，抱着她嚎啕大哭。
“女儿啊！我女儿……”
“语初！语初！”乔自山跪在她身边，自顾自地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我不是人！我不是个东西！语初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快打120！”
＊＊＊
住进肿瘤医院第二天，严新远就进行了肺部组织穿刺活检，护士把他推进了病房，梁教练则悄悄出门跟上了主任。
“大夫，这情况究竟怎么样啊？”
主任医师停下了脚步。
“不好说，还得看病理组织检验结果。”
“那，得多久才能出结果啊？”
“快话三天，慢话就五天左右了。”
“要这么久啊？”
“这又不是拍个胸片什么，上午做下午就能出结果了，病理科医生们还要检验，如果情况不确定话，还得再做个免疫组化。”
他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看在你们是熟人介绍过来份上，我先劝你们一句，病灶很深，穿刺时候通过CT看了一眼，我感觉不是很好，你们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
梁教练疑惑不解。
“什么两手准备？”
“钱准备，还有……心理准备。”
医生意味深长，说罢就走了，留下梁教练一个人站在这里，看了一眼里面躺在病床上严新远。
明明春天已经到了，他却觉得走廊上风，吹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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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谢拾安把洒扫工具一扔，收拾起了球包。
简常念看着她动作，正擦着地板呢，从地上爬了起来道。
“你干嘛去？不干活啦！”
“我为什么要听他话？”谢拾安把球包甩上了肩头。
“你不饿吗？”
简常念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
“有……有点。”
“谁爱打扫谁打扫,反正我要去吃饭了。”
谢拾安说着，走向了门口。
简常念想了想,把心一横。
“诶，拾安，等等我啊,我也去。”
两个人在夜色里走出了训练室。
“我们这样偷偷跑去吃饭，万一万教练发现了怎么办？”
谢拾安冷笑一声。
“呵，大不了就是回滨海省队，我倒是想回，他让吗？”
简常念直觉得她整个人状态都有点不太对,褪去了外表淡漠之后，内里尖锐部分显露无疑。
这样谢拾安她有点陌生。
简常念顿住脚步，看着她后脑勺,小小地叫了一声她名字：“拾安，你真没事吗？”
谢拾安唇角又弯起一个讽刺笑。
“我能有……”
话音未落,简常念跑了上来,往她手里塞了一颗糖。
“我看你以前经常吃,偷偷去买，可别让万教练知道了，不然又要挨骂，你吃啊，吃点甜心情就会变好吧，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努力和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肯定能拿冠军。”
谢拾安看着掌心里糖果，简常念误打误撞，竟然买了她最喜欢吃棒棒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把她喜好牢牢记在心里。
那一句“吃点甜心情就会变好”和童年时那个人说话“吃点甜就不疼了”有片刻重叠。
少年微微一怔，攥紧了掌心里糖果，原本坚硬眉眼总算是有了片刻松动。
简常念顺势挽上她胳膊，把人拖走。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再陪你练练，明天比赛肯定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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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佳怡难得出来一趟去便利店买点生活用品，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唯恐避之不及人。
金南智走在前面，笑靥如花，挽上旁边男生队友胳膊，用韩语道。
“别说话，一会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男生一脸懵。
“啊？哦哦。”
话音刚落，金南智就开始了她表演，晃着男生胳膊，故意提高了声音，用腻死人不偿命语气道。
“欧巴~~~给我买那个嘛~”
即使尹佳怡听不懂韩语，也能看出来这是在撒娇了，她旁边队友们纷纷不寒而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咦惹，金南智这是又谈了男朋友了？”
“什么叫又？这都换了好几个了吧，你没看她ins啊。”
“我又看不着……”
几个队友也纷纷拿她打起趣来。
金南智除了作为职业选手外，也是韩国财阀家大小姐，花边新闻自然也在媒体关注范围内。
尹佳怡也略有耳闻，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她跟别人撒娇调情。
不过几个月没见，十八岁女孩子便如蜜桃般成熟了，穿着超短裙露脐上衣，踩着细带坡跟鞋，削肩窄腰细腿，将自己好身材展露无疑，剪了短发之后，从后面也能看见她纤细白皙后颈。
步履之间，皆是风情。
她不时贴着男生胳膊说话，男生也配合着低下头去，她嘴唇几乎快碰到了对方耳朵。
尹佳怡在后面看着，几乎快捏碎了手里袋装方便面，她就快要迈出那一步时候。
旁边队友道：“队长，明天我们……”
那一句“队长”将她生生拉回到了现实里。
尹佳怡转身，跟上了队友步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金南智招摇了半天，身后人却迟迟没跟上来，她暗自恨牙痒，扭头一看，人已出了便利店。
男生道：“南智，你刚不是要买这个吗？”
金南智一把把人甩了开来，恨恨走向了收银台。
“吃什么吃，不吃了！”
男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西吧，她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走出便利店尹佳怡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队友连唤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队长，回公寓路是这边。”
尹佳怡一看路牌，收回了即将迈下人行道脚，转了个方向，和她们一起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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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长途飞行。
乔语初回到江城市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她又马不停蹄地打车赶往了派出所。
本以为只是一起简单交通事故，谁知道这背后原因竟让她无言以对也无法接受，也因为这件事，改变了她从今往后人生轨迹，就像是一台严丝合缝机器，一个螺丝出了问题，带来连锁反应，足以天翻地覆。
乔语初甫一踏进派出所调解室，乔妈妈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冲了上来抱住她痛哭流涕。
“语初……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爸他也忒不是东西了……他骗我们好苦啊！”
乔爸爸垂头丧气坐在另一边，脸上有淤青，胳膊上还吊着绷带，不住抽着烟。
乔语初扶住妈妈，看了他一眼。
“爸，你没事吧？”
她一句问候，又点燃了乔妈妈心底怨气。
“你别叫他爸！他不配当你爸，你自己问问，他这些年究竟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好事！”
调解室里除了他们还有两位警官，以及被撞家属在，各色眼神探究过来，就连走廊外路过工作人员都停驻了脚步。
乔自山扔了烟头站起来，大发雷霆道。
“是，我是对不起你，但我有对不起语初吗？！她从小到大，你管过她什么，你除了会一天到晚地打麻将，你还会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婚，我他妈早就想离了，这日子，不过也罢！”
乔语初看着向来温文尔雅父亲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爸，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乔妈妈歇斯底里地就扑了上去，撕打着他。
“我告诉你！你休想离婚和那个贱女人小杂种在一起，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好过！！”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互相用不堪入耳字眼疯狂辱骂对方，旁人拉都拉不住。
乔语初看着眼前发生一切，脑袋嗡嗡作响，她想也未想，就冲了上去拦在了他们中间。
乔妈妈高高扬起手已经来不及收回去了。
啪一声。
她脸火辣辣地痛。
乔语初流着泪嘶吼。
“够了，你们还不嫌丢人现眼吗？！”
一见女儿被打，乔自山火气更甚。
“你有火冲我撒，把我搞成这样还不够吗？！你打女儿做什么！我告诉你，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反正我是受够了！！！”
乔妈妈又要扑上来大做文章。
警察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这里是派出所，是处理交通事故地方，不是让你们在这调解家庭矛盾，要离婚去法院！再在这胡搅蛮缠，通通拘留起来！！！”
他这话一出，两个人才消停了下来。
旁边坐着受害者家属不愿意了，开始哭天抢地。
“哎哟我娘咧！你命好苦啊！都怪你们夫妻俩，要死也找个清净地方去死，在高速公路上吵架，你们嫌命长别人还想活呢！”
“我告诉你们，我妈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在受害者断断续续哭诉中，乔语初心已经凉了半截，她想安慰这个痛哭流涕大男人，又觉得没有任何立场，再多语言也都是苍白。
在看到行车记录仪和现场监控画面时候，她整个人和这个男人一样濒临崩溃。
这场车祸是由于两个人在车辆行驶途中，发生了争执，乔妈妈坐在副驾驶上，不顾一切地要去撕打他，乔自山为了躲避，慌乱之中打乱了方向盘，撞上了正在前方行驶车辆，那辆小车被撞飞了出去，在高速公路上打了个旋儿撞上了路边护栏。
电线杆倒塌了下来，车上坐着受害者们一家三口，妻子和不足满月孩子坐在后座上侥幸逃过一劫，他坐在副驾驶年逾八旬母亲就没那么幸运了，现在还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男人跪在地上哭撕心裂肺。
乔爸爸和乔妈妈还在互相指责。
乔语初看着现场照片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半天，才红着眼眶，用力抓紧了警察手腕，一字一句道。
“人，怎么样了？”
警察摇摇头。
“还在抢救，不过……”他顿了一下。
“要是情况好话，也就不叫你来了。”
乔语初浑身如坠冰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要是人……”她好半天才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换了另一种委婉点说法。
“不行了，会判刑吗？”
“这可说不准，你父亲车追尾全责，你母亲又有危害驾驶安全嫌疑，是直接导致了这场交通事故原因，具体还得看你们和受害者调解情况，人家追不追究你们责任。”
警察努努嘴，往那边看了一眼，唇角也挂着一抹讽刺笑意。
“不过我觉得你父母可能现在无论谁说什么也听不进去，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这么难缠事了。”
他们这厢说话声音落入了乔妈妈耳朵里，她抓着乔自山衣领把人拽了过来，歇斯底里模样和平时里大相径庭，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抓他，抓他，他开车，他追尾了，他负全责，还有他……他重婚！和别女人同居生孩子，让他坐牢！坐牢！！！”
“你放屁！老子开车开好好！是不是你抢方向盘来着！警察同志，兄弟，你听我说，我有行车记录仪，监控都录下来了！要不是她我能撞到人吗？！让我坐牢可以啊，你也别想跑！”
乔自山一只手和她撕扯着，满脸都是被指甲挠出来血痕。
一场车祸彻底掀开了这个表面相敬如宾家庭最后遮羞布，她父母在派出所里大打出手，互相指责谩骂攻击，要让对方去坐牢。
乔语初看着眼前发生这场闹剧，往事如走马灯一样掠过脑海里。
从小妈妈就不喜欢她，把她扔给了奶奶照顾，她后来有一次从妈妈那边亲戚听说，妈妈一直想再要个二胎，但父亲一直不肯再跟她同房。
再后来，奶奶去世后，他们一家三口搬到了这里，爸爸会守在旁边给她辅导作业，大冬天天不亮就起来给她做早饭，课余时间陪她打球，带她出去玩。
妈妈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唠叨，但还是关心她，生怕她冷了热了，每天都把她打扮漂漂亮亮，像个小公主一样去出门上学。
她有一次发烧，爸爸出差不在，妈妈抱着她在医院急诊室里挂水，坐了一整晚。
她躺在妈妈怀里睡香甜，妈妈第二天却连腰都直不起来。
还有每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席学校活动时候，就是她最快乐时候。
从幼儿园运动会时候一起做游戏，到了初高中，她因为学习成绩或者是比赛成绩站在领奖台上领奖。
一转头都能看见他们在台下鼓掌。
他们从没有缺席过她目前为止人生里每一个重要时刻。
所以一切一切，在过往二十多年时间里，他们尽职尽责地扮演好父母角色，从不在她面前红脸吵架，装一副相濡以沫模样，只是为了不让她失望，其实暗地里早就相看两相厌了，这是二十六岁乔语初，幡然醒悟过来，关于家庭血淋淋真相。
她站在这里，手脚冰凉，太阳穴那里也一阵阵地刺痛，流着眼泪质问道。
“爸，我妈说，都是真？你早就想离婚了是吗？”
乔自山无言以对，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才转过头来道：“语初啊，你听爸爸解释……”
乔语初闭上了眼睛，泪水潸然而下，扶着桌子手一松，脑海里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毫无意识地倒了下去。
乔妈妈大惊失色，第一个扑了上去，抱着她嚎啕大哭。
“女儿啊！我女儿……”
“语初！语初！”乔自山跪在她身边，自顾自地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我不是人！我不是个东西！语初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快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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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肿瘤医院第二天，严新远就进行了肺部组织穿刺活检，护士把他推进了病房，梁教练则悄悄出门跟上了主任。
“大夫，这情况究竟怎么样啊？”
主任医师停下了脚步。
“不好说，还得看病理组织检验结果。”
“那，得多久才能出结果啊？”
“快话三天，慢话就五天左右了。”
“要这么久啊？”
“这又不是拍个胸片什么，上午做下午就能出结果了，病理科医生们还要检验，如果情况不确定话，还得再做个免疫组化。”
他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看在你们是熟人介绍过来份上，我先劝你们一句，病灶很深，穿刺时候通过CT看了一眼，我感觉不是很好，你们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
梁教练疑惑不解。
“什么两手准备？”
“钱准备，还有……心理准备。”
医生意味深长，说罢就走了，留下梁教练一个人站在这里，看了一眼里面躺在病床上严新远。
明明春天已经到了，他却觉得走廊上风，吹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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