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醒悟_金牌归你,你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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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醒悟

  “大夫,大夫,严教练究竟怎么了,您就告诉我吧!”

  把人送到医院,简常念就扯着医生袖子不肯撒手,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架势。

  陈主任看了躺在病床上严新远一眼,老人刚抢救过来,输着液,虚弱地冲他点了点头。

  一屋子人都在看着他,梁教练听见风声也从训练基地赶过来了。

  陈主任面不改色道。

  “肺气肿,常年吸烟引起慢性病,上了年纪还是得多注意才是。”

  这话一出,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乔语初当时也在,听见简常念喊就跑了进去,这才和金顺崎一起,把人及时地送到了医院里。

  严新远脸上略微浮起一丝笑意,看着他们。

  “都说了没事了……咳咳……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我就是最近啊……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

  “严教练,您没事就好,烟还是要少抽,今天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乔语初打算跟人告别,严新远却又叫住了她,勉强从床上坐起来了一点,语重心长道。

  “语初,放弃一件热爱事容易,可日后想起来难免会遗憾,如果你坚持想退役话——”

  严新远话锋一转,叫了梁教练。

  “老梁,那份申请表带了吗?”

  梁教练点点头。

  “带了。”

  “给语初吧。”

  乔语初接过来一看,是一份现役队员转助教申请,看样子他早就准备好了,顿时眼眶一热。

  “严教练……”

  严新远挥挥手,笑着道。

  “去吧,回去好好考虑清楚,不管是打球还是当教练,我们滨海省队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等他们走了,陈主任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严新远会意,知道他有话要跟自己说,便招了招手,示意简常念到他跟前来。

  简常念凑了过来,握住他冰凉手,微微红了眼眶。

  “严教练……”

  严新远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头发还是湿。

  “傻孩子,哭什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着呢吗?你今天出去没带伞?”

  简常念点了点头。

  “嗯。”

  “去找拾安了?”

  简常念这才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

  “什么都瞒不过您。”

  “你啊,心事都摆在脸上了,拾安最近怎么样?”

  简常念本来是想跟他求助,请他去劝劝谢拾安,但看他现在这样,又不想再叫他操心了。

  于是笑了笑,撒了个善意谎言。

  “好着呢,天天在家睡到自然醒,又不用训练,还能打游戏,是我也不想来了。”

  严新远抬手给了她一下。

  “说什么浑话呢,玩物丧志,哪能天天在家打游戏,早晚把人玩废了,等她伤好,还是要尽早归队,你最近训练也心不在焉,我看是好久没罚你们了,一个两个,都皮痒痒。”

  简常念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啦,严教练,您啊,就好好休息吧。”

  “你也回去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下次出门记得,晴带雨伞,饱带干粮。”

  一说到让她走,简常念就有些不情不愿。

  “严教练,我……”

  “去吧,回去吧,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老严这有我呢。”

  梁教练也劝道。

  “回去好好训练,别叫我失望。”严新远道。

  简常念这才磨磨蹭蹭起身。

  “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回程路上,谢拾安家离医院近,她便又专程去了一趟,上了楼梯就看见她中午拿过来零食袋子还放在门口,纹丝未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来找她,但就是想和她说说话,哪怕隔着一道门,也不管谢拾安能不能听见,她自顾自地道。

  “拾安,严教练住院了,医生说是肺气肿,有点严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很担心他。”

  谢拾安躺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演员嘴一张一阖,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失神地看着电视背景墙,面前茶几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堆啤酒罐。

  直到听见“严教练”三个字,少年失焦视线才慢慢聚拢,她艰难地撑着脑袋坐了起来,就听见简常念说严教练住院了。

  她慌慌张张想跑去开门时候,脚下一软,就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带翻了好几个啤酒瓶。

  简常念苦笑了一下,继续道。

  “你不在,语初姐也不在,我在宿舍都不知道该找谁说话,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重要呢。”

  “对了,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你,语初姐今天回训练基地了,不过是去收拾东西,她……要退役了。”

  “我怕你难过,挽留了,没留住。”

  简常念说到这里,微微红了眼眶。

  “我也很舍不得她,这些话你应该没在听吧,但是如果你不小心听见了,说不定等她亲口告诉你时候,有个心理准备,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好了,话说完了,我走了,放在门口东西记得拿,我改天再来看你。”

  门口脚步声渐行渐远。

  谢拾安坐在地上,阖了一下眼睛,就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抱着膝盖,死死咬住了手腕,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

  终于等到病房里人都走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严新远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疲态。

  梁教练直接开门见山。

  “陈主任,老严病情究竟进展如何了?”

  陈主任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叹气。

  “拖延时间太久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右肺部,就连肝肾也有转移灶,实在是……”

  他就差说出“回天乏术”四个字了。

  梁教练心都凉了半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就没别什么办法了吗?”

  陈主任斟酌片刻,还是告诉了他们。

  “有,立马手术,切除病变部位,但是也不排除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

  严新远倒是比他平静多,接了话头。

  “就算下了手术台,一个肺部不完整人,整日里只能躺在床上,依靠呼吸机苟延残喘,别说是执教了,就连下地走两步都困难。”

  陈主任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梁教练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急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等死吧!”

  “我建议你还是先化疗,延缓病情吧。”陈主任也叹了口气道。

  严新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化疗话,我还能活多久?”

  “看病情进展情况,多则半年,少则三两个月。”

  ***

  这是距离上次和谢拾安在楼下起了一点争执后,乔语初第一次回家过夜,她这些天一直都在医院陪着妈妈,偶尔回来拿点洗漱用品就走。

  她坐在床上,看着手里这张申请表,捂住了唇,肩膀无声地颤抖着。

  金顺崎知道她为难,把人揽进了怀里。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是已经决定了事,就不要后悔,往前看吧。”

  乔语初放下了那张纸,吸了吸鼻子。

  “这段时间我仿佛在做梦一般,被生活推搡着往前走,不可能再回头了,我只是……只是很舍不得她们……还有……严教练。”

  金顺崎吻了一下她额头,宽慰她。

  “有机会我们还是可以回来看看。”

  乔语初不想让他担心,面上强撑起了一丝笑意。

  “嗯,我们收拾东西吧,明天搬家公司就要来了。”

  “好。”

  金顺崎起身去客厅收拾东西了,乔语初在卧室里整理衣柜,从里面翻出了好多条滨海省队文化衫,她又难免红了眼眶,扔到了不要那一堆里。

  墙上贴着很多奖状,有打比赛,有三好学生,乔语初一一撕了下来扔在地上。

  书桌上摆着一些奖杯,拉开抽屉里面放了很多荣誉证书和奖牌,那全部都是她青春。

  她终究是舍不得就这么扔在地上,拿了个纸箱,一一装了进去。

  她和金顺崎此次前去北京,除了要去面签之外,最主要还是给妈妈看病,其次他也要回去医院办理离职手续。

  等一切手续就绪,签证下来,他们就会一起带着妈妈飞往美国开启新生活。

  因此她没法带太多行李。

  乔语初唯一装进行李箱,只有一张合影。

  那是在全国大赛期间,她生日时候拍。

  照片上少年们脸上抹着蛋糕,亲密地揽在一起,笑容璀璨,每一个人都在,每一个人。

  谢拾安在客厅冰冷地板上坐了一整夜,从天黑到天亮,窗外雨声就没停过,从隔壁大清早就传来叮叮咚咚声音倒是消停了。

  她知道,乔语初搬完家了。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房门打开了。

  金顺崎拎着行李箱先下了楼。

  乔语初放下手里纸箱,把那张银行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拾安,我走了,谢谢你,这钱还给你,我不能要,卡密码是你生日,以后……多保重。”

  谢拾安仰头靠在沙发沿上,咬着嘴唇,默默泪流满面,听着她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还是忍不住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夺门而出。

  她想再尝试一次,最后一次。

  乔语初眼里含着泪,把纸箱扔进了垃圾箱里,正欲转身离去时候,谢拾安冲进了雨幕里。

  “乔语初!”

  大雨冲刷着她面容,雨水混杂着泪水流淌在脸上,她声音也支离破碎。

  乔语初心里一紧,脚步一顿,咬着牙没回头。

  谢拾安哽咽着。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要一起拿很多很多个冠军吗?你不是说你从来不会骗我吗?”

  “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啊?”

  乔语初听着她哭声,只是背对着她,和金顺崎站在一起,没有回头。

  谢拾安看着她背影,是那么决绝,看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手,是那么刺眼。

  她整个人浑身力气在一点一点被抽干,她不自觉地往后退着,已经退到了绿化带外,身后不远处就是小区里景观池塘。

  “你退役……是因为我吗?因为我那天晚上那些话,让你觉得困扰了吗?”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个队伍里吗?”

  “乔语初,你说话啊!”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脚已经踩在了池塘边缘。

  “如果不是……你……你回头看我一眼。”

  “如果是话……”

  谢拾安闭上了眼睛,潸然泪下。

  “我很抱歉,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金顺崎想要回去看一眼,乔语初一把拉住了他撑着伞手腕,示意他别动,强忍着眼泪道。

  “我们走吧。”

  在她迈出第一步时候,谢拾安唇角就露出了一丝原来如此笑容,一脚踏空,仰面倒了下去。

  身后传来失声惊叫。

  “拾安!!!”

  简常念扔了伞,眼眶发红,追着那抹单薄身影,纵身一跃,抓住了她手,也跟着跳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克服了对于水恐惧,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拾安出事。

  幸好这池塘里水不深,刚刚没过了她胸部,简常念把人从底下拖上岸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她看着谢拾安脸,揪起了她衣领,怒吼。

  “她走了!没有看你一眼就走了!谢拾安,你得到了想要答案,满意了吗?!”

  谢拾安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脏兮兮,像一只落水狗,那双向来熠熠生辉眸子也黯淡了。

  她不动也不说话,被她揪着衣领也无动于衷。

  简常念颓唐地放开了手,任凭她躺倒在了地上,看着她这幅样子,也有些心灰意冷。

  “你把自己作践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尽管被拉上来及时,谢拾安还是呛了几口水,咳了几声,挣扎着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往单元门里走去。

  “不值得……不值得……谁都别靠近我……我……我是个祸害……不值得任何人对我好……”

  她跌跌撞撞回到家里,打开冰箱,酒也喝完了,又拿起褪黑素瓶子,倒了倒,空无一粒。

  谢拾安唇角浮起一丝讽笑,扬手扔了出去,侧过身时候,又看见了客厅落地镜中自己,是那么狼狈,衣服上都是泥土,发梢上还挂着落叶。

  洗个澡吧,太脏了。

  她这么想着,浑浑噩噩走向了浴室。

  简常念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从谢拾安家小区跑了出来,刚跑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是那个卖米线阿姨,还记得她。

  “咦,你不是拾安朋友吗?来找她玩啊。”

  简常念一怔,就被人拉到了桌椅旁边坐下。

  阿姨回身忙活着。

  “你和拾安吵架了吗?怎么哭着跑出来了?”

  简常念这才意识到自己也在哭,于是随便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没事,阿姨……”

  话音未落,一碗热气腾腾米线就端到了面前。

  “朋友之间,吵架斗气是正常,你啊,别往心里去,这么多年了,除了语初,我还没见她带谁回来玩过呢,更何况啊我看你常来,我想在拾安心里,你也是她很重要朋友吧。”

  “吃吧,吃了就早点回家,瞧瞧这衣服都湿了,今天天气不好,我也要收摊回去了。”

  简常念好像知道为什么谢拾安会喜欢吃这家米线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红油裹着辣椒,撒了葱花和香菜,米线上还铺了火腿肠。

  她尝了两口,泪就落了下来,一边大口大口吞着,一边哽咽着。

  阿姨怕人噎着,又给她倒了杯水。

  “慢点吃,这碗啊不收你钱。”

  简常念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她。

  “那不行,阿姨,再给我做一碗吧,不放辣,我……我带上去给拾安。”

  “行,那天啊,我看她挺晚了还一个人出来买酒,在我这儿吃了碗米线就走了,我就觉得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不过她没说,我也不好问。”

  “拾安这孩子还是挺要强。”

  阿姨一边和人叙话,手上动作也没停。

  在她收摊走之前,简常念还是坚持要把两碗米线钱给她,阿姨笑了笑,骑上三轮车就跑了。

  “不要不要,你们打球也很辛苦,这两碗米线就当是阿姨请你们吃。”

  简常念追了几步,没追上,看着她顶着风雨骑着三轮车逐渐走远背影,无奈地笑了,食物带来温暖让她原本贫瘠心脏又慢慢充满了力量。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再次朝谢拾安家走去,盘算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她从家里拉出来。

  简常念敲了半天。

  谢拾安家里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瓢泼大雨依旧在下着。

  她把饭盒放在了门口,刚想转身离去,就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察觉到了危险。

  简常念撞了一下门,除了雨声外,整个楼道安静有些诡异,她想起米线阿姨那句。

  “拾安这孩子还是挺要强。”

  以及她刚刚在楼下跳池塘那一幕。

  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拾安!”简常念提高声音喊了一句,还是无人应答,她退后几步,用脚踹了几下门,老式铁门纹丝不动,只震落了一层灰尘。

  她咬牙,一溜烟跑下了楼,在楼道门口找到了清洁工打扫小区用铁锹,拎了上来,红着眼眶,使劲砸着门锁,一下又一下,手破了皮都不知道。

  终于,门把手摇摇欲坠。

  简常念一脚踹了开来,冲进去,视线尚还有些不适应屋里昏暗环境,满屋酒气夹杂着泡面味道。

  她打开灯,冲进卧室,掀开被子,空无一人,又跑去了阳台也没人,爷爷工作间门锁还挂在上面,谢拾安不在里面。

  她把目光投向了走廊尽头浴室。

  门开着,毛玻璃上却看不见人影。

  浴室里只有水声。

  简常念咽了咽口水,一步步走了过去,掀开帘子,顿时瞳孔一缩,一个箭步奔到了她身边,带着一丝哭腔呼喊着她名字。

  “拾安!拾安你怎么了?!醒醒啊!”

  花洒还开着,谢拾安头歪在浴缸沿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上衣物全被打湿了,被人轻轻一碰就倒了下来,浴缸沿上一圈殷红刺目血,淡红色血水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流进了下水道。

  “拾安!拾安!你不要吓我……”

  简常念把人抱在怀里,泪水簌簌而落,把脸贴上了她额头,竟是滚烫。

  她见怎么都把人叫不醒,又慌里慌张地跑出了浴室,去找她手机,想要打120。

  谢拾安手机早就被她摔坏了,屏幕四分五裂,无论她再怎么按,都开不了机。

  简常念哽咽着,扔了手机,手脚并用爬到了她身边,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驮到了自己背上。

  她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背着她,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一口气冲下了楼,跑到了马路边上去拦车。

  雨天本来就不好打车。

  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出租。

  简常念喘着粗气道。

  “师傅,去江城市人民医院。”

  司机降下车窗,看了一眼她背上人,貌似伤挺重,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脚油门就走了。

  “晦气,不拉,不拉。”

  陆陆续续又有车来。

  “师傅,求求您,救救她吧!”

  “师傅,求求您,送我们去医院吧!我朋友她……真伤很重!”

  “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

  无论是私家车还是出租车,只要过一辆车,简常念就扑上去苦苦哀求,可无一例外,看见她们这样,纷纷唯恐避之不及,唯一有一辆车停了下来,男人撑着伞从驾驶位下来,把人搡到了路边。

  “你有病啊!要死去一边死去,别挡路!”

  简常念被搡了一个踉跄,还想扑过去求求他,男人一脚油门开走了,车门剐蹭到她,她顿时跌坐在了地上,手腕力道一松,谢拾安从她背上滑落下来,躺在了泥浆里,整个人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她躺在这里,单薄脆弱像一张纸一样。

  简常念抱着她脑袋,在空无一人街道上失声痛哭,直到远方再次亮起车灯。

  她好似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想也没想,就冲到了马路中央,张开双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车里两个人正在说话。

  “我都说了只是胎动,大晚上,还下这么大雨,你非要跑到医院去遭罪。”

  “不行,我最近一直在出差,也没好好照顾你,还是得去医院看看,我才安心。”

  说时迟那时快,车灯一闪,一道人影冲出了马路,女人想也未想,就往左打着方向盘,同时一脚踩下了刹车,好不容易停稳,车里两个人都有些惊魂未定,尤其是副驾驶上女人还怀着孕。

  她解了安全带,过去察看她状况。

  “你没事吧?!”

  女人摇头。

  “没,好像有人受伤了,下去看看。”

  简常念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着,只听见了轮胎摩擦地面声音,却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疼痛。

  她再次睁开眼时候,看见有人下车了,也顾不得爬起来,膝行过去,流着眼泪不住恳求着。

  “求求你们,救救我朋友……她伤很重……”

  “诶,你快起来!”

  驾车女人见是个孩子,赶忙把人扶了起来,跟着她跑到了路边,一看,顿时也有些着急,回头道。

  “林厌,有人受伤了!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她说着,一把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林厌回身替她们拉开了后车门,自己也坐了进去,然后顺手把简常念也拽了上来。

  车门落锁,一路疾驰冲向了医院。

  宋余杭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着。

  简常念哭厉害,泪水像断了线珠子一般,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话……我今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别怕啊,你朋友会没事,她是医生。”

  宋余杭开着车,宽慰道。

  简常念这才将目光落到了面前女人身上,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面容姣好,明艳动人,但是岁月又给她身上添了些气质,让人猜不透她年纪,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坐在这里,她就莫名感到安心。

  谢拾安一直躺在她膝盖上,女人把手撤出来一看,全是血,稍稍把人翻了一下,借着车里灯光一看,后脑勺上拇指长一道口子,皮开肉绽。

  她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宋余杭,她伤到脑袋了,再开快点!”

  坐在前面女人没回话,只是一脚踩下了油门,仪表盘上数值径直飙升了上去。

  听她这么说,简常念又开始掉眼泪,慌里慌张,语无伦次。

  “阿姨……不……姐姐……她……你……你救救她……”

  林厌迅速脱下了自己外套,用力撕成了布条,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别怕,会没事,来,帮我扶着她,我先帮她止血,把人送到医院再做进一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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