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曼曼
五楼。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小小脚步声走走停停,好像在看着房间找人。
所有房门都紧紧闭着，如一种沉默拒绝。
脚步声从楼梯口移到走廊尽头，又慢慢绕回来。
伴随着脚步声是稚嫩轻轻笑声,“嘻,嘻嘻,嘻。”
好像怕人发现，笑声很低很轻,但里面兴奋谁都能听出来,在空旷走廊里幽幽回荡。
走一步，“嘻”一声。
每经过一个房间都要用忽而转高“嘻嘻”把里面人神经挑紧。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有一只黑色圆滚小虫悄悄出现在门缝中。
脚步声停了一会儿,向这边靠近。
在门前站立后，“嘻嘻”声连成一片，笑声放大，有了重量,在走廊回荡声如有震波,“嘻嘻嘻嘻嘻嘻嘻开门呀。”
小手在门上拍动声音也很沉,如粗木钟椎一下下敲撞在门上。
五楼所有玩家都能听到那沉重猛烈撞击声，门撑不了多久就要被撞开。
“吱——呀——啊——呀——”
门缓慢地开了。
站在门外是一个木偶人。
脏灰色木偶脸被雕刻成一张笑脸，眼小嘴大,嘴巴深紫色，裂口露出一排牙齿，扯得脸上木质肌肉有些扭曲。
它脸上涂着一圈红，一圈黑，一圈绿油彩，脏兮兮得印在木肌里,难以抹掉。
红色走廊里,它对小蛊婆裂口露出一个大笑,大眼眶里，两只黑黢黢人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小蛊婆。
四楼。
“爸爸节节高，妈妈变宽宽。”
“爸爸发大财，妈妈心矮矮。”
游乐场里，旋转木马音乐声越来越小，快要被脚步声压死下去了。
因为没有大佬坐镇，四楼好几个没资格选楼层玩家，比上面两层楼玩家恐惧更甚。
旋转木马上歌声在变小，但又诡异，轻轻低低像是响在门外，响在耳边，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爸爸节节高，妈妈变宽宽。”
“变宽宽……”
季明瑞背靠门紧紧地贴在上面，浑身紧绷，无声地大口喘气。
他从小到大接受过很多种教育，知道怎么处理各种危机，可没有一种是针对于这种情况。
这种在现实世界不存在，完全崩掉他三观阴冷鬼物，此时真实地存在他门外，在向他一点点靠近。
祝双双表现得比他还夸张，他还能喘气，她几乎无法呼吸了。
她瘫坐在门后，双手撑在地上，手掌陷入柔软羊毛地毯中，忽然涌上一股强烈呕吐欲。
小孩笑声、歌声、哭声在她脑内旋转撞击，又加重了她眩晕感。
她又怕又难受，口水里已经有了胃酸味道。
越来越难受时，她扶着门把手，移到了左边墙上靠着，这面墙另一边是宁宿，这让她安心不少。
而宁宿和鬼生正趴在门口缝隙间，向外打量着走廊里情况。
“我们鬼朋友来了吗？”
他们在床上小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觉得这样实在有些不好，于是严肃起身准备迎接他们鬼朋友。
两人有点等不及，悄悄开了一点门，向外探头探脑。
“嗯！”小孩睁大眼睛向外指。
阴暗走廊里脚步声若隐若现，时多时少，有奇奇怪怪小鬼在阴暗红雾里出没。
宁宿桃花眼微敛，在红色雾气里，捕捉到很多奇怪又诡异小家伙。
有油亮小铜人，镜面扭曲玻璃人，红色纸片人，油彩木偶人，还有精致洋娃娃。
仔细选了一圈，那个在楼梯口红雾里转了一圈，正向外走洋娃娃最像人。
她精致五官和人类极像，远远看着就是正常孩子，个头和鬼生差不多，最能抓住宁宿视线是她发卡。
“鬼生，你看她发卡，是不是我在《鬼畜》住那间别墅上凌霄花？”
鬼生盯着发卡上那三片红色花瓣用力点头。
“唉？她怎么要敲别人门了？”宁宿忙把门推得更开一些。
他从门缝里探出脑袋，见没有玩家盯着，对小娃娃“噗呲噗呲”两声，见小娃娃回头，忙对她招手。
鬼生在下面一点，也挥着灰白小手对她招揽，“来，朋友。”
小娃娃长得和真人几乎一样，眼睛是人眼，大大眼睛里浸满血，血雾弥漫地看着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向宁宿这边走来。
宁宿左右看看，见没有玩家注意他作弊行为，忙给她打开门，请她进来。
门被关上那一秒钟，宁宿把一个藤条编织小花环放到她头上，鬼生把一枝草放到她手里。
“欢迎！”
两个人看着她就像看衣食父母，眼里都冒着光。
小娃娃眼里血泪一滴滴掉下来，越来越快，没一会儿就变成一股股向外涌。
鲜血从她大眼睛里涌出，在她白皙脸上留下两条粗长血痕，染透了她白纱裙，汹涌地向地毯里流。
见她血泪止都止不住，宁宿“唔”了一声，“也不用这么感动。”
血流得更凶了。
洋娃娃几乎要变成一个血娃娃，从脖子到小脚一片血红。
宁宿和鬼生疑惑地对看一眼。
一分钟后，宁宿和鬼生各拿着一个大碗，放在小娃娃脸颊下。
鲜血全部被接到碗里，没一会儿碗里就流进了大半碗鲜红浓稠血。
宁宿盯着那新鲜血，说：“别浪费了。”
鬼生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嗯啊。”
两个人眼神非常像，有一点呆，盯着鲜血时里面冒着明亮光。
更像是，几乎在同时，他们小小地吞了口口水，没有发育出喉结处轻轻动了一下。
“……”
血不流了。
宁宿“啊”了一声，说不清这一个“啊”表达是放心还是失望，就是挺复杂。
他对小娃娃说：“你放心，我们都吃饱了，不会喝你血，一定放在冰箱里留着给你喝。”
鬼生跟着点头，“给你喝。”
“……”
两个小男孩为表决心，立即就把两碗血端到了冰箱里。
宁宿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条湿毛巾，给她把脸上留下两条小河流一样血痕擦干净。
洋娃娃脸非常软，毛巾蹭上去脸上就有了个小窝窝。
宁宿“咦”了一声，把毛巾放到鬼生手里，食指戳了一下她下巴，在下巴边缘摸了摸，像是在寻找什么。
六岁宁宿很瘦，手指上没有多少肉，微微用力时，指关节指骨突出，已经显现出嶙峋力量感。
他手指不知道伸进了哪里，稚嫩水亮桃花眼凝出一丝凝重。
他盯着浴血洋娃娃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看到他细细手腕上，黑色血管隐隐若现，血娃娃正在吸食他体内黑色能量，她那小脸一点点鼓了起来。
宁宿回过神，见此眼光微闪，任由她吸。
小孩在一边馋得不行。
宁宿笑了一声，他对血娃娃说：“别怕，我会救你。”
正要把另一根食指给鬼生吸时，忽然听到了异动。
三层走廊里，越来越多诡异小东西出现，敲响了每一个玩家门。
挣扎时间或多或少，大部分玩家都给它们开了门。
因为他们知道，鬼朋友是这个副本里最重要npc，不可能不让他们进来。
很多玩家在看到它们那一秒，就吓得瘫倒在地，挣扎好久再把鬼朋友们请进门。
请进门后，大多数玩家是不敢关门。
他们可不敢和这种诡异东西共处于一个封闭空间内，万一出了什么事可能逃都逃不了。
脑内已经有了鬼朋友忽然阴森笑着要吃人，逃亡时怎么也开不了门画面了。
不管怎么样，大多数玩家都给鬼朋友开门，并让他们进门了。
只有一个例外。
四楼走廊尽头那间房，房门到现在还没有开。
那个鬼朋友拍门和哭声喊，连五六楼人都能听到。
那是一个玻璃镜面小人，像个精致水晶娃娃，一边哭一边用力拍门。
走廊里所有鬼朋友都被领进家门了，长长空荡荡阴暗走廊里，只有它一个孤单地站在门外，没有人领他。
它哭得越来越大声，哭声悲伤凄惨，“呜哇！——哇呜！——”鼓动着玩家耳膜。
同时，拍门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引得不少玩家探出门观看。
忽然之间，那道哭声又猛烈地升高，声音过于脆过于尖，像玻璃碎在地面上，刺得人心发慌发躁。
那拍门声更是急切，镜面小人双手一起拍，小脚都急躁地抬了起来。
在孤单和悲伤之外，突生出害怕惊慌。
可是那扇门还是紧紧闭着，里面人没有一点要开门迹象。
宁宿在门口看了一眼，若有所觉，立即移到了阳台上。
童话镇起了雾。
这雾是灰色，浓稠得在夜里也能看得清。
不远处儿童游乐场里，旋转木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音乐自然也停了。
坐在旋转木马上小孩一个个从木马上下来，沉默地向城堡这里走。
他们在灰色浓雾里若隐若现，时多时少，看不清那灰雾里究竟有多少小孩在向这里行走。
刚才还在旋转木马旁那些小孩，再从灰雾里出现时，就在城堡周围了，和城堡顶上那个胎儿雕像一样能模糊距离。
密密麻麻怪物小孩围住了城堡，从城堡没关大门，藤蔓攀爬墙上，各个窗口，所有能进入城堡地方，走进、爬进、钻进城堡。
惨白月色下，他们一个个白僵硬和城堡顶上那个胎儿雕像一样，脸上泛着一层油润光泽。
空气中冷腥气越来越浓重。
宁宿看了一眼，又回到门口，这时候红色走廊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白润小孩，接着又是一个。
玻璃镜面小人哭声更加响亮悲伤，并带上了明显惊慌，和激烈拍门声一样，在阴暗走廊里尖锐回荡。
有玩家意识到了什么，冲着那扇门喊：“孙星开门！快给它开门！”
宁宿选房间时注意到，选走廊最里面房间，就是他在进城堡前就关注那个鼻涕男孩，也就是对面玩家叫孙星。
连祝双双都探出脑袋，大声冲着他喊：“快开门！他有危险！”
“他不能出事！”祝双双凝重地冲走廊尽头喊。
他们喊声被玻璃镜面小人哭声和拍门声掩盖，而且他们也只能喊这一两句，因为越来越多怪物小孩出现在走廊里。
这些怪物小孩一看就不正常，他们门内鬼朋友已经开始哭了，宁宿身后血娃娃眼里再度涌出两行鲜血。
“嘭！嘭！嘭！嘭！嘭！嘭！”
四楼一扇扇门被急忙关上。
不管之前想不想跟鬼朋友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在这些油润诡异小孩涌入下，他们已经没了选择，这群怪物小孩催生恐惧压倒了鬼朋友。
在关门之前，孙星对面人又冲他喊了一句，“胆小鬼你他妈快开门！”
孙星正趴着门内无声大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在这20个人玩家中，最厉害两个玩家先选了楼层，接着在基地相对厉害玩家选了两位大佬楼层。
剩在四楼，大多是相对弱玩家。
很多玩家是看到师天姝选了这个副本，急忙跟着选了这个初次开启有武器掉落副本，多少有点冲动成分在。
但既然敢选一个三级副本，也是有一点能力或技能在。
孙星就是这样一个相对弱，但又有技能玩家。
他技能是透视，在副本中视线能穿透副本道具。
他比任何玩家都先看到走廊里完整情况，当然也完整地看到门外玻璃镜面小人。
每个人都有恐惧物品，尤其是经历过恐怖副本人，一些物品和画面是每晚噩梦。
孙星最怕就是镜子，和他经历上个副本《镜魂》有关。
当他有了透视这个技能后，没想到镜子还能变得更恐怖。
一直在他面前拍门玻璃镜面小人，脸上不同镜面照出不同景象，看起来像诡异蠕动鬼影，就是每晚折磨他梦魇。
把他恐惧又推高一层是，他透过玻璃镜面看到里面东西。
六岁孙星一边咬着手指一边无声地哭，鼻涕一股一股流进了他张开嘴里。
在越来越响亮悲伤“呜哇”哭声和拍门声中，孙星终于将手伸到门把手上。
就在这时，他看到走廊尽头这边靠他房间很近那扇拱形窗户上，密密麻麻贴着诡异怪物小孩。
孙星发出一道惊声尖叫，触电般收回手。
最后一眼，他看到无数个怪物小孩扑向那个玻璃镜面小孩。
他懦弱地抱头埋进膝盖中，不听也不看。
有什么碎裂声音还是传进了他耳朵里。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了头，眼睛贴在门缝处。
六岁孙星鼻涕时常黏在鼻头，脏脏有点恶心，头发乱乱，看起来很不讨喜，但他有一双圆圆荔枝眼。
在那双又圆又大眼睛里，倒映出玻璃镜面小人被怪物小孩们扯断砸碎画面。
它先被拽着脖子扯断，被砸向地面碎成十几片，每一片又被摔成更多碎片，被碾成粉末形碎片。
凄厉童稚哭喊响彻城堡每一个角落。
“呜哇呜哇——”
不知道是从哪片碎末里发出，真实意上撕心裂肺。
那些玻璃碎片变成肉屑，白一块红一点，散落在走廊每一处。
其中一滴红溅在那颗圆眼上，那颗可以透视眼中一片浓丽漫红色泽。
接着，眼中景象变成黑白色调，黑色小孩们，白色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是他自己炸裂景象。
最后，那颗眼什么都看不到了。
【玩家孙星鬼朋友毁灭。】
【玩家孙星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走廊里怪物小孩全部消失，四楼房间一扇扇门打开，玩家们从房间里走出来。
夜晚走廊吊顶上燃着一根根精致但亮度一般小蜡烛，长长走廊光线黯淡，红色地板上，有深深浅浅痕迹。
是血滴和看不出哪一部位碎肉。
这种碎肉块在四楼每个玩家门口都有，有一种遍布整条走廊感觉。
宁宿门口几块，他非常专业又轻松地看出是碎成小块肺，他转头看到，不仅是走廊上，墙面和门上也都是。
他旁边门口祝双双捂住嘴吐了起来。
宁宿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给她，看到四楼每个房间门口玩家，脸色都非常难看。
孙星房间对面，宁宿记得是叫孟江玩家，盯着孙星门口看了一会儿，僵硬地走到孙星门口，他哑声叫了一声：“孙星？”
“孙星，你还在吗？”
走廊空荡荡地回荡着他声音，是对他仅有回应。
其他玩家也向着这边走来，有身后跟着鬼朋友。
孙星房间是407，宁宿房间是405，祝双双在403，她跟在宁宿后面，看到宁宿鬼朋友从405出来。
是一个血娃娃。
并且眼睛里正在向外冒血。
说实话，在这样一个阴暗，血腥气浓烈走廊里，这样一个大眼睛不断冒血水，在苍白脸上留出两粗行血泪洋娃娃，十分恐怖渗人。
但是，再看到她旁边，正举着大碗亦步亦趋接血鬼生，感觉就……挺难形容。
祝双双下意识叫了一声：“鬼生。”
“嗯？”鬼小孩轻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祝双双，想到宁宿跟他说要礼貌要多说话，他又脆生生补了一声，“姐姐。”
祝双双被恐怖摧残得千疮百孔心脏，忽然就被这一声“姐姐”软软地抚慰了。
这个在《鬼畜》中，她怕得不行小鬼主，此时成了一个暖心小吉祥物。
祝双双没忽然就没那么怕了，连鬼生正举着碗给接血血娃娃此时看起来都没那么可怕了。
她稳住心，跟着宁宿向前走。
等四楼玩家都走到407门口附近，孟江手指在门上运力，用力推开了门。
他们先听到一阵清脆类似于玻璃碎裂声音。
门被推开后，看到门内地面上一地玻璃镜面碎片，细碎如粉末。
四楼剩下六个玩家，一瞬间脸色都不太好看。
孙星门外是一个玻璃镜面小人，小人被怪物小孩攻击砸碎，此时门内是一地玻璃碎片，而走廊上是溅得到处都是细碎血肉。
那些血肉是谁？
即便玻璃镜片小人碎片变成了血肉块，能有这么多吗，那么长走廊，那么宽墙，那么多扇门上都有。
这时五楼六楼好几个玩家也下来了。
走在最前面是师天姝。
她换下了那身骑马装，微卷头发放了下来，穿着一件灯笼袖棉麻宫廷衬衫，好像这城堡里刚从床上醒来，赤脚出来赏月贵族小姐。
手上牵着一个蜡像小男孩。
宁宿看了一眼她手上那个蜡像小男孩，显然那是她鬼朋友。
一抬眼，见师天姝也在看他。
师天姝移开视线，问：“具体什么情况？”
立即有四楼玩家上前，积极热情地把情况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
颜诺说：“看来守护关系是相互，系统说鬼朋友会守护我们，同时我们也得保护我们鬼朋友，他们死了我们也得死，并且死法和他们相同。”
师天姝没有说话。
她走到走廊尽头那扇拱形窗户前向外看。
走廊很宽，窗户很大，可以容不只一个人观看。
六楼另外两个玩家也走过去看，后面身高高玩家也能看清窗下大致情况。
灰色雾气在从城堡周围四散退去，怪物小孩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风吹过时，能看清某一处密密人头。
“这些攻击鬼朋友小孩，是我们下午进童话镇路上见到那些小孩吗？”
“他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站在师天姝右边男玩家，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他们隐在雾气中，会不会是水婴灵？”
宁宿旁边季明瑞低声问祝双双：“什么是水婴灵？”
自从他知道祝双双是专好灵异编剧，默认她写剧本经常查阅这些资料，比较了解鬼怪之类东西。
祝双双确实知道，她说：“是死在母胎中孩子，在一些地方，专指堕胎而死婴灵。”
季明瑞又问：“他们看到雾气，就推测是水婴灵，叫水婴灵是说他们活在雾气中？”
“不是。”祝双双说：“水是指羊水。”
季明瑞懂了。
那是水婴灵亡地。
祝双双说：“有种说法是，雾是他们怨气凝成。”
听到玩家心上一寒，这是有多大怨气。
一个阴间常识，鬼怨气和戾气越重，鬼力量越可怕。
师天姝回头看向祝双双，“小姑娘，你觉得所谓水婴灵是这个副本重点？”
师天姝直接问祝双双，其他玩家都看向祝双双，其中不乏羡慕嫉妒目光。
众所周知，银桦社团高手如云，人才济济，这离不开身为社长师天姝爱在副本中挖掘人才。
别人要经过一轮轮考核才能进银桦，而被社长选中带进社团人，一进社团就是高层一员。
师天姝这么问她，是她表示出兴趣，如果她回答得好，可能有将她带进银桦意思。
难免让人羡慕嫉妒。
祝双双看向游戏基地这位传奇玩家。
她从陈晴那里听到过很多她事迹，对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崇拜。
她说：“我认为不是，我觉得系统提示，并特意给我们举例幸运值才是这个副本重点。”
上一个副本他们就吃到了不重视系统提示惨痛教训，系统轻飘飘一句“众生平等”，他们都没放在心上好好思考，导致了三名玩家死亡。
这次系统特意举例，自然是重中之重。
“能提升人幸运值小鬼，也是有。”
已经提示到这里，在一个恐怖副本里玩家，不可能想不到。
系统给了一个守护天使美好包装，也掩不住鬼朋友本质是什么。
古曼童。
或者说，系统就是比照古曼童创造了鬼朋友。
祝双双说：“广泛说法是古曼童，还有一种说法，男孩叫做古曼童，女孩叫做古曼丽，这可能就是这个副本名字由来。”
走廊里一片寂静。
不少人玩家看着走廊里那几个鬼朋友心上发毛。
鬼朋友刚敲他们门时，他们就恐惧不已，当玻璃镜面小人被怪物小孩砸碎后，这种恐惧降低了不少。
看起来这些鬼朋友没那么可怕无敌，而且他们和鬼朋友绑定，是要保护鬼朋友，这让他们潜意识里也觉得鬼朋友没那么可怕了。
现在得知，这些鬼朋友都是系统比照古曼童创造，发毛恐惧感再次席卷了全身。
什么和鬼朋友和谐相处。
系统这是要他们在这座阴森诡异城堡里养古曼童？
还说是实验性副本，要试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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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小小脚步声走走停停,好像在看着房间找人。
所有房门都紧紧闭着，如一种沉默拒绝。
脚步声从楼梯口移到走廊尽头，又慢慢绕回来。
伴随着脚步声是稚嫩轻轻笑声,“嘻,嘻嘻,嘻。”
好像怕人发现，笑声很低很轻,但里面兴奋谁都能听出来,在空旷走廊里幽幽回荡。
走一步，“嘻”一声。
每经过一个房间都要用忽而转高“嘻嘻”把里面人神经挑紧。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有一只黑色圆滚小虫悄悄出现在门缝中。
脚步声停了一会儿,向这边靠近。
在门前站立后，“嘻嘻”声连成一片，笑声放大，有了重量,在走廊回荡声如有震波,“嘻嘻嘻嘻嘻嘻嘻开门呀。”
小手在门上拍动声音也很沉,如粗木钟椎一下下敲撞在门上。
五楼所有玩家都能听到那沉重猛烈撞击声，门撑不了多久就要被撞开。
“吱——呀——啊——呀——”
门缓慢地开了。
站在门外是一个木偶人。
脏灰色木偶脸被雕刻成一张笑脸，眼小嘴大,嘴巴深紫色，裂口露出一排牙齿，扯得脸上木质肌肉有些扭曲。
它脸上涂着一圈红，一圈黑，一圈绿油彩，脏兮兮得印在木肌里,难以抹掉。
红色走廊里,它对小蛊婆裂口露出一个大笑,大眼眶里，两只黑黢黢人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小蛊婆。
四楼。
“爸爸节节高，妈妈变宽宽。”
“爸爸发大财，妈妈心矮矮。”
游乐场里，旋转木马音乐声越来越小，快要被脚步声压死下去了。
因为没有大佬坐镇，四楼好几个没资格选楼层玩家，比上面两层楼玩家恐惧更甚。
旋转木马上歌声在变小，但又诡异，轻轻低低像是响在门外，响在耳边，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爸爸节节高，妈妈变宽宽。”
“变宽宽……”
季明瑞背靠门紧紧地贴在上面，浑身紧绷，无声地大口喘气。
他从小到大接受过很多种教育，知道怎么处理各种危机，可没有一种是针对于这种情况。
这种在现实世界不存在，完全崩掉他三观阴冷鬼物，此时真实地存在他门外，在向他一点点靠近。
祝双双表现得比他还夸张，他还能喘气，她几乎无法呼吸了。
她瘫坐在门后，双手撑在地上，手掌陷入柔软羊毛地毯中，忽然涌上一股强烈呕吐欲。
小孩笑声、歌声、哭声在她脑内旋转撞击，又加重了她眩晕感。
她又怕又难受，口水里已经有了胃酸味道。
越来越难受时，她扶着门把手，移到了左边墙上靠着，这面墙另一边是宁宿，这让她安心不少。
而宁宿和鬼生正趴在门口缝隙间，向外打量着走廊里情况。
“我们鬼朋友来了吗？”
他们在床上小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觉得这样实在有些不好，于是严肃起身准备迎接他们鬼朋友。
两人有点等不及，悄悄开了一点门，向外探头探脑。
“嗯！”小孩睁大眼睛向外指。
阴暗走廊里脚步声若隐若现，时多时少，有奇奇怪怪小鬼在阴暗红雾里出没。
宁宿桃花眼微敛，在红色雾气里，捕捉到很多奇怪又诡异小家伙。
有油亮小铜人，镜面扭曲玻璃人，红色纸片人，油彩木偶人，还有精致洋娃娃。
仔细选了一圈，那个在楼梯口红雾里转了一圈，正向外走洋娃娃最像人。
她精致五官和人类极像，远远看着就是正常孩子，个头和鬼生差不多，最能抓住宁宿视线是她发卡。
“鬼生，你看她发卡，是不是我在《鬼畜》住那间别墅上凌霄花？”
鬼生盯着发卡上那三片红色花瓣用力点头。
“唉？她怎么要敲别人门了？”宁宿忙把门推得更开一些。
他从门缝里探出脑袋，见没有玩家盯着，对小娃娃“噗呲噗呲”两声，见小娃娃回头，忙对她招手。
鬼生在下面一点，也挥着灰白小手对她招揽，“来，朋友。”
小娃娃长得和真人几乎一样，眼睛是人眼，大大眼睛里浸满血，血雾弥漫地看着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向宁宿这边走来。
宁宿左右看看，见没有玩家注意他作弊行为，忙给她打开门，请她进来。
门被关上那一秒钟，宁宿把一个藤条编织小花环放到她头上，鬼生把一枝草放到她手里。
“欢迎！”
两个人看着她就像看衣食父母，眼里都冒着光。
小娃娃眼里血泪一滴滴掉下来，越来越快，没一会儿就变成一股股向外涌。
鲜血从她大眼睛里涌出，在她白皙脸上留下两条粗长血痕，染透了她白纱裙，汹涌地向地毯里流。
见她血泪止都止不住，宁宿“唔”了一声，“也不用这么感动。”
血流得更凶了。
洋娃娃几乎要变成一个血娃娃，从脖子到小脚一片血红。
宁宿和鬼生疑惑地对看一眼。
一分钟后，宁宿和鬼生各拿着一个大碗，放在小娃娃脸颊下。
鲜血全部被接到碗里，没一会儿碗里就流进了大半碗鲜红浓稠血。
宁宿盯着那新鲜血，说：“别浪费了。”
鬼生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嗯啊。”
两个人眼神非常像，有一点呆，盯着鲜血时里面冒着明亮光。
更像是，几乎在同时，他们小小地吞了口口水，没有发育出喉结处轻轻动了一下。
“……”
血不流了。
宁宿“啊”了一声，说不清这一个“啊”表达是放心还是失望，就是挺复杂。
他对小娃娃说：“你放心，我们都吃饱了，不会喝你血，一定放在冰箱里留着给你喝。”
鬼生跟着点头，“给你喝。”
“……”
两个小男孩为表决心，立即就把两碗血端到了冰箱里。
宁宿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条湿毛巾，给她把脸上留下两条小河流一样血痕擦干净。
洋娃娃脸非常软，毛巾蹭上去脸上就有了个小窝窝。
宁宿“咦”了一声，把毛巾放到鬼生手里，食指戳了一下她下巴，在下巴边缘摸了摸，像是在寻找什么。
六岁宁宿很瘦，手指上没有多少肉，微微用力时，指关节指骨突出，已经显现出嶙峋力量感。
他手指不知道伸进了哪里，稚嫩水亮桃花眼凝出一丝凝重。
他盯着浴血洋娃娃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看到他细细手腕上，黑色血管隐隐若现，血娃娃正在吸食他体内黑色能量，她那小脸一点点鼓了起来。
宁宿回过神，见此眼光微闪，任由她吸。
小孩在一边馋得不行。
宁宿笑了一声，他对血娃娃说：“别怕，我会救你。”
正要把另一根食指给鬼生吸时，忽然听到了异动。
三层走廊里，越来越多诡异小东西出现，敲响了每一个玩家门。
挣扎时间或多或少，大部分玩家都给它们开了门。
因为他们知道，鬼朋友是这个副本里最重要npc，不可能不让他们进来。
很多玩家在看到它们那一秒，就吓得瘫倒在地，挣扎好久再把鬼朋友们请进门。
请进门后，大多数玩家是不敢关门。
他们可不敢和这种诡异东西共处于一个封闭空间内，万一出了什么事可能逃都逃不了。
脑内已经有了鬼朋友忽然阴森笑着要吃人，逃亡时怎么也开不了门画面了。
不管怎么样，大多数玩家都给鬼朋友开门，并让他们进门了。
只有一个例外。
四楼走廊尽头那间房，房门到现在还没有开。
那个鬼朋友拍门和哭声喊，连五六楼人都能听到。
那是一个玻璃镜面小人，像个精致水晶娃娃，一边哭一边用力拍门。
走廊里所有鬼朋友都被领进家门了，长长空荡荡阴暗走廊里，只有它一个孤单地站在门外，没有人领他。
它哭得越来越大声，哭声悲伤凄惨，“呜哇！——哇呜！——”鼓动着玩家耳膜。
同时，拍门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引得不少玩家探出门观看。
忽然之间，那道哭声又猛烈地升高，声音过于脆过于尖，像玻璃碎在地面上，刺得人心发慌发躁。
那拍门声更是急切，镜面小人双手一起拍，小脚都急躁地抬了起来。
在孤单和悲伤之外，突生出害怕惊慌。
可是那扇门还是紧紧闭着，里面人没有一点要开门迹象。
宁宿在门口看了一眼，若有所觉，立即移到了阳台上。
童话镇起了雾。
这雾是灰色，浓稠得在夜里也能看得清。
不远处儿童游乐场里，旋转木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音乐自然也停了。
坐在旋转木马上小孩一个个从木马上下来，沉默地向城堡这里走。
他们在灰色浓雾里若隐若现，时多时少，看不清那灰雾里究竟有多少小孩在向这里行走。
刚才还在旋转木马旁那些小孩，再从灰雾里出现时，就在城堡周围了，和城堡顶上那个胎儿雕像一样能模糊距离。
密密麻麻怪物小孩围住了城堡，从城堡没关大门，藤蔓攀爬墙上，各个窗口，所有能进入城堡地方，走进、爬进、钻进城堡。
惨白月色下，他们一个个白僵硬和城堡顶上那个胎儿雕像一样，脸上泛着一层油润光泽。
空气中冷腥气越来越浓重。
宁宿看了一眼，又回到门口，这时候红色走廊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白润小孩，接着又是一个。
玻璃镜面小人哭声更加响亮悲伤，并带上了明显惊慌，和激烈拍门声一样，在阴暗走廊里尖锐回荡。
有玩家意识到了什么，冲着那扇门喊：“孙星开门！快给它开门！”
宁宿选房间时注意到，选走廊最里面房间，就是他在进城堡前就关注那个鼻涕男孩，也就是对面玩家叫孙星。
连祝双双都探出脑袋，大声冲着他喊：“快开门！他有危险！”
“他不能出事！”祝双双凝重地冲走廊尽头喊。
他们喊声被玻璃镜面小人哭声和拍门声掩盖，而且他们也只能喊这一两句，因为越来越多怪物小孩出现在走廊里。
这些怪物小孩一看就不正常，他们门内鬼朋友已经开始哭了，宁宿身后血娃娃眼里再度涌出两行鲜血。
“嘭！嘭！嘭！嘭！嘭！嘭！”
四楼一扇扇门被急忙关上。
不管之前想不想跟鬼朋友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在这些油润诡异小孩涌入下，他们已经没了选择，这群怪物小孩催生恐惧压倒了鬼朋友。
在关门之前，孙星对面人又冲他喊了一句，“胆小鬼你他妈快开门！”
孙星正趴着门内无声大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在这20个人玩家中，最厉害两个玩家先选了楼层，接着在基地相对厉害玩家选了两位大佬楼层。
剩在四楼，大多是相对弱玩家。
很多玩家是看到师天姝选了这个副本，急忙跟着选了这个初次开启有武器掉落副本，多少有点冲动成分在。
但既然敢选一个三级副本，也是有一点能力或技能在。
孙星就是这样一个相对弱，但又有技能玩家。
他技能是透视，在副本中视线能穿透副本道具。
他比任何玩家都先看到走廊里完整情况，当然也完整地看到门外玻璃镜面小人。
每个人都有恐惧物品，尤其是经历过恐怖副本人，一些物品和画面是每晚噩梦。
孙星最怕就是镜子，和他经历上个副本《镜魂》有关。
当他有了透视这个技能后，没想到镜子还能变得更恐怖。
一直在他面前拍门玻璃镜面小人，脸上不同镜面照出不同景象，看起来像诡异蠕动鬼影，就是每晚折磨他梦魇。
把他恐惧又推高一层是，他透过玻璃镜面看到里面东西。
六岁孙星一边咬着手指一边无声地哭，鼻涕一股一股流进了他张开嘴里。
在越来越响亮悲伤“呜哇”哭声和拍门声中，孙星终于将手伸到门把手上。
就在这时，他看到走廊尽头这边靠他房间很近那扇拱形窗户上，密密麻麻贴着诡异怪物小孩。
孙星发出一道惊声尖叫，触电般收回手。
最后一眼，他看到无数个怪物小孩扑向那个玻璃镜面小孩。
他懦弱地抱头埋进膝盖中，不听也不看。
有什么碎裂声音还是传进了他耳朵里。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了头，眼睛贴在门缝处。
六岁孙星鼻涕时常黏在鼻头，脏脏有点恶心，头发乱乱，看起来很不讨喜，但他有一双圆圆荔枝眼。
在那双又圆又大眼睛里，倒映出玻璃镜面小人被怪物小孩们扯断砸碎画面。
它先被拽着脖子扯断，被砸向地面碎成十几片，每一片又被摔成更多碎片，被碾成粉末形碎片。
凄厉童稚哭喊响彻城堡每一个角落。
“呜哇呜哇——”
不知道是从哪片碎末里发出，真实意上撕心裂肺。
那些玻璃碎片变成肉屑，白一块红一点，散落在走廊每一处。
其中一滴红溅在那颗圆眼上，那颗可以透视眼中一片浓丽漫红色泽。
接着，眼中景象变成黑白色调，黑色小孩们，白色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是他自己炸裂景象。
最后，那颗眼什么都看不到了。
【玩家孙星鬼朋友毁灭。】
【玩家孙星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走廊里怪物小孩全部消失，四楼房间一扇扇门打开，玩家们从房间里走出来。
夜晚走廊吊顶上燃着一根根精致但亮度一般小蜡烛，长长走廊光线黯淡，红色地板上，有深深浅浅痕迹。
是血滴和看不出哪一部位碎肉。
这种碎肉块在四楼每个玩家门口都有，有一种遍布整条走廊感觉。
宁宿门口几块，他非常专业又轻松地看出是碎成小块肺，他转头看到，不仅是走廊上，墙面和门上也都是。
他旁边门口祝双双捂住嘴吐了起来。
宁宿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给她，看到四楼每个房间门口玩家，脸色都非常难看。
孙星房间对面，宁宿记得是叫孟江玩家，盯着孙星门口看了一会儿，僵硬地走到孙星门口，他哑声叫了一声：“孙星？”
“孙星，你还在吗？”
走廊空荡荡地回荡着他声音，是对他仅有回应。
其他玩家也向着这边走来，有身后跟着鬼朋友。
孙星房间是407，宁宿房间是405，祝双双在403，她跟在宁宿后面，看到宁宿鬼朋友从405出来。
是一个血娃娃。
并且眼睛里正在向外冒血。
说实话，在这样一个阴暗，血腥气浓烈走廊里，这样一个大眼睛不断冒血水，在苍白脸上留出两粗行血泪洋娃娃，十分恐怖渗人。
但是，再看到她旁边，正举着大碗亦步亦趋接血鬼生，感觉就……挺难形容。
祝双双下意识叫了一声：“鬼生。”
“嗯？”鬼小孩轻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祝双双，想到宁宿跟他说要礼貌要多说话，他又脆生生补了一声，“姐姐。”
祝双双被恐怖摧残得千疮百孔心脏，忽然就被这一声“姐姐”软软地抚慰了。
这个在《鬼畜》中，她怕得不行小鬼主，此时成了一个暖心小吉祥物。
祝双双没忽然就没那么怕了，连鬼生正举着碗给接血血娃娃此时看起来都没那么可怕了。
她稳住心，跟着宁宿向前走。
等四楼玩家都走到407门口附近，孟江手指在门上运力，用力推开了门。
他们先听到一阵清脆类似于玻璃碎裂声音。
门被推开后，看到门内地面上一地玻璃镜面碎片，细碎如粉末。
四楼剩下六个玩家，一瞬间脸色都不太好看。
孙星门外是一个玻璃镜面小人，小人被怪物小孩攻击砸碎，此时门内是一地玻璃碎片，而走廊上是溅得到处都是细碎血肉。
那些血肉是谁？
即便玻璃镜片小人碎片变成了血肉块，能有这么多吗，那么长走廊，那么宽墙，那么多扇门上都有。
这时五楼六楼好几个玩家也下来了。
走在最前面是师天姝。
她换下了那身骑马装，微卷头发放了下来，穿着一件灯笼袖棉麻宫廷衬衫，好像这城堡里刚从床上醒来，赤脚出来赏月贵族小姐。
手上牵着一个蜡像小男孩。
宁宿看了一眼她手上那个蜡像小男孩，显然那是她鬼朋友。
一抬眼，见师天姝也在看他。
师天姝移开视线，问：“具体什么情况？”
立即有四楼玩家上前，积极热情地把情况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
颜诺说：“看来守护关系是相互，系统说鬼朋友会守护我们，同时我们也得保护我们鬼朋友，他们死了我们也得死，并且死法和他们相同。”
师天姝没有说话。
她走到走廊尽头那扇拱形窗户前向外看。
走廊很宽，窗户很大，可以容不只一个人观看。
六楼另外两个玩家也走过去看，后面身高高玩家也能看清窗下大致情况。
灰色雾气在从城堡周围四散退去，怪物小孩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风吹过时，能看清某一处密密人头。
“这些攻击鬼朋友小孩，是我们下午进童话镇路上见到那些小孩吗？”
“他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站在师天姝右边男玩家，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他们隐在雾气中，会不会是水婴灵？”
宁宿旁边季明瑞低声问祝双双：“什么是水婴灵？”
自从他知道祝双双是专好灵异编剧，默认她写剧本经常查阅这些资料，比较了解鬼怪之类东西。
祝双双确实知道，她说：“是死在母胎中孩子，在一些地方，专指堕胎而死婴灵。”
季明瑞又问：“他们看到雾气，就推测是水婴灵，叫水婴灵是说他们活在雾气中？”
“不是。”祝双双说：“水是指羊水。”
季明瑞懂了。
那是水婴灵亡地。
祝双双说：“有种说法是，雾是他们怨气凝成。”
听到玩家心上一寒，这是有多大怨气。
一个阴间常识，鬼怨气和戾气越重，鬼力量越可怕。
师天姝回头看向祝双双，“小姑娘，你觉得所谓水婴灵是这个副本重点？”
师天姝直接问祝双双，其他玩家都看向祝双双，其中不乏羡慕嫉妒目光。
众所周知，银桦社团高手如云，人才济济，这离不开身为社长师天姝爱在副本中挖掘人才。
别人要经过一轮轮考核才能进银桦，而被社长选中带进社团人，一进社团就是高层一员。
师天姝这么问她，是她表示出兴趣，如果她回答得好，可能有将她带进银桦意思。
难免让人羡慕嫉妒。
祝双双看向游戏基地这位传奇玩家。
她从陈晴那里听到过很多她事迹，对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崇拜。
她说：“我认为不是，我觉得系统提示，并特意给我们举例幸运值才是这个副本重点。”
上一个副本他们就吃到了不重视系统提示惨痛教训，系统轻飘飘一句“众生平等”，他们都没放在心上好好思考，导致了三名玩家死亡。
这次系统特意举例，自然是重中之重。
“能提升人幸运值小鬼，也是有。”
已经提示到这里，在一个恐怖副本里玩家，不可能想不到。
系统给了一个守护天使美好包装，也掩不住鬼朋友本质是什么。
古曼童。
或者说，系统就是比照古曼童创造了鬼朋友。
祝双双说：“广泛说法是古曼童，还有一种说法，男孩叫做古曼童，女孩叫做古曼丽，这可能就是这个副本名字由来。”
走廊里一片寂静。
不少人玩家看着走廊里那几个鬼朋友心上发毛。
鬼朋友刚敲他们门时，他们就恐惧不已，当玻璃镜面小人被怪物小孩砸碎后，这种恐惧降低了不少。
看起来这些鬼朋友没那么可怕无敌，而且他们和鬼朋友绑定，是要保护鬼朋友，这让他们潜意识里也觉得鬼朋友没那么可怕了。
现在得知，这些鬼朋友都是系统比照古曼童创造，发毛恐惧感再次席卷了全身。
什么和鬼朋友和谐相处。
系统这是要他们在这座阴森诡异城堡里养古曼童？
还说是实验性副本，要试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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