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0
邱老板疯了,明谦几乎是从病房逃出来，可以称得上是夺路而逃。
直到回家，明谦都没理清邱老板行为逻辑，怎么突然就从要害人坏人变成了非要把店面转给他“好人”了？
明谦是想要赔偿,但只想要自己应得赔偿。
不是赔偿得越多越好。
虽然明谦不信佛,也没信仰,但他也认为人不能太贪心,该是他他会去争取，不该是他他不强求。
回去路上明谦终于想通了,肯定是幽君做了什么。
这让他有些纠结。
他不是不识好人心,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幽君出发点肯定是为他好,昨天晚上他还舔着脸撒娇,今天也不能翻脸不认人。
这也让他更加清晰明白，自己和幽君三观存在着一定程度上差距。
最好办法就是求同存异。
以后有什么麻烦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明谦在回去路上买了些卤菜，晚上回家吃饭,顺便还要联系之前装修公司,让他们把店面翻修一下，估计得要几天时间,不知道一周能不能搞完。
如果只是修整可能要不了多少时间,但如果要重新装修，那耗费时间就长了。
顺便再买点酒,他也不知道幽君爱喝什么酒,就买了一瓶白酒,一瓶青梅酒和一瓶黄酒。
总之今晚他得跟幽君好好聊聊。
明谦提着大包小包到店时候,店内已经被收拾好了,打扫很干净,收废品把被损毁东西全部拉走，现在店里空空荡荡，卷帘门锁也换了，重新配了钥匙。
“晚上在家里吃火锅，我们也好久没吃过了。”明谦深吸一口气，笑着对店内人说。
遥高兴地说：“老板，你买卤菜了？我闻到味了。”
依依忽然记起自己承诺了要做卤菜，但这段时间太忙，她把这事忘了，她羞愧低下头，在手机上打了一段话之后把手机递给明谦。
明谦看了一眼，看清依依要说什么之后才微笑着安慰：“幸好没做，不然店里又要多些损失，等店面重新整修好了再说吧。”
依依松了口气。
“老板，你没买饮料吧？”杨林站在遥旁边，他今天说话比他平时一个月说都多，嗓子都快哑了，他觉得这家店哪哪都好，老板好，员工也好，要不是他家不在这个城市，他都想来店里当服务员了。
明谦：“买了，买酒。”
杨林急道：“这怎么行？！饮料应该我这个蹭饭买。”
明谦打着哈哈：“下次，下次你买，我这不是忘了吗？”
还能用东西就堆在后厨，后厨遭到破坏最少，而且明谦也不知道去哪儿租仓库——租仓库还要钱啊！
损失已经摆在这儿了，能少花点钱就少花点吧。
下午六点，他们关上了店门，在门上还贴了纸条，道明关店原因。
冲着味道和名气来食客们都傻了。
店内一片狼藉照片和视频也被来过食客上传到了网上。
“这TM是连续剧吧？绝了，上了电视后生意红火，然后被同行嫉妒，再然后被砸店，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
“电视剧要讲究逻辑嘛，现实哪有什么逻辑，原本我还以为是营销，现在看样子还真不是，谁营销会砸店啊。”
“听说指使砸店人已经被抓了。”
“还被卫生局勒令整改，说是后厨全是僵尸肉，而且还脏，菜和肉都不洗。”
“我一直觉得做餐饮店就该被经常监督，入口东西必须这样。”
“不知道火锅店什么时候再开业，本来我准备放假时候去吃，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前两天就去了。”
“还没去可以去看可可探店视频，有个超可爱小弟弟出镜。”
“那个小弟弟傻乎乎，超级可爱！还容易害羞，我心都化了！”
可可也没想到火锅店被砸了之后自己视频播放量提高了这么多。
于是她临时开了直播，做网红就这样，只要有热度就得蹭一蹭，但口碑如何还是得看用什么姿势蹭热度。
镜头里可可看起来像没有化妆，她回答着弹幕上问题。
“店里挺干净，我还去了后厨。”
“你们应该没看之前有人在店里闹事视频吧？当时老板直接让人进后厨找，找出一只老鼠或者一只蟑螂就给钱，蟑螂五万，老鼠十万。”
“态度也好，不像有些店，生意好了之后态度差得要命。”
“火锅是真好吃！”可可夸张捧着脸，“我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火锅，没吃过人真亏。”
“怎么形容？虽然你们会觉得夸张，但我还是要说，吃过那次火锅之后，我吃什么火锅都觉得没味，或者说别火锅就只有一个味道。”
“我可没收老板钱。”可可拍着胸脯，“我要是收了钱，我以后吃泡面必没有调料包。”
可可认真地说：“餐饮行业盈利没有大家想那么多，尤其是小店，都是薄利多销，你们去了店里就知道，挣得确实是辛苦钱。”
“老板自己都要在店里跑进跑出，上了电视以后也一样，不仅要熬过底上菜，还得自己做小菜，店里南瓜饼简直绝了。”
可可：“有人说我拿钱打广告就打广告吧，反正在X市朋友，你没吃过山海火锅店火锅，绝对是你亏了！”
火锅店这次事件养活了不少UP主，甚至有UP主做起了科普视频，把历年来同行相争，互相打击陷害旧事挖出来，让人大开眼界。
自从偷印章时间后，大众对商业纷争事件有了更多样视角，连偷印章这种事都能出现，那更离谱事也就不是不可能。
火锅店甚至还上了一次热搜，但由于店只是在本地有一点名气，所以排名很低，上了十多分钟就被压了下去，倒是在同城热搜上待了一整天。
明谦没有看微博，他这会儿正忙着熬底料，自己在家吃就不需要用高汤了，毕竟家里也没有高汤，菜也不需要准备太多，他跟遥在厨房里忙活，杨林则跟依依和幽君待在客厅。
跟明谦轻松不同，杨林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之前在店里还不觉得，现在跟幽君待在这么小一个地方，加上依依还不会说话，他整个人就像个小鹌鹑，下意识缩起脖子和肩膀，觉得自己正坐在大型猎食者身旁，有种跟猛兽一起被关在笼子里感觉。
杨林又怕又尴尬，小心翼翼地跟幽君搭话：“你、你好？”
幽君给了杨林一个眼神。
杨林闭嘴了。
然后他就看着幽君拿起遥控器，把电视从新闻台调成了地方台，电视里正播放着抗日神剧。
杨林：“……”
没想到看起来高冷帅哥，品味竟如此接地气。
于是杨林再次搭话，鼓足勇气说：“有部片子挺好看，虽然也是抗日神剧，但场面拍得特别大，现在应该也在播。”
幽君没搭理他，杨林泄气了。
电视里男主角正说着经典台词：“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
明谦在厨房里喊道：“要吃饭了，依依去拿下被子，就在电视柜下面，有一次性纸杯。”
家里没有电磁炉，明谦还是在回来路上去超市买了一个，价格也不贵，插上电之后就能边煮边吃。
其他人都坐到了桌边，只有幽君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没有一点要动弹样子。
明谦把手上水擦干净，他走到幽君身边，也坐下，轻声劝道：“今天就一起吃吧？大家都在。”
幽君瞥了明谦一眼。
明谦眨眨眼：“吃点吧，好歹是我做。”
幽君冷哼一声：“昨夜你说要赔偿，本尊替你想了办法，你却又不要了。”
明谦想了想，难得认真地说：“不是我不要，正常赔偿我肯定会要，但那个铺子太贵，超过了我赔偿认知。”
“呵。”幽君偏过头，明明态度冷硬，可偏偏让明谦觉得他很委屈，“本尊替你着想，本尊还做错了？”
明谦忽然伸手，他抓住了幽君手，侧过身追寻幽君目光，让两人视线交错。
“我知道你这么做原因，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还知道我这么说很不知好歹。”
他把话说完了，幽君能怎么说？只能干巴巴地说：“你知道就好。”
明谦：“你对我好，我都记得，都在心里记着。”
奇异，幽君不再生气了。
明谦敏锐发现幽君面色变了，他松了口气：“吃吗？”
幽君不情不愿地说：“嗯。”
桌面上除了火锅以外，还摆着明谦买回来卤菜跟煎好南瓜饼，因为是自己人吃，锅内也没有清汤，只有红汤锅，明谦就用羮石水又煮了汤，他煮汤放调味品就那几样，盐味精和麻油。
“吃啊，别跟我客气，先喝一杯吧。”明谦举起酒杯。
他喝是家里放着可乐，依依和遥都更爱喝青梅酒，幽君则是喝白酒，杨林跟明谦一样喝可乐。
明谦有些酒精过敏，喝了酒身上就会起红色小疹子，全身瘙痒，整夜都睡不着觉。
大学时候经常喝，每次喝完都难受，毕业后除了公司聚餐就再也没喝过。
现在没人劝酒，自然就更不会喝了。
杨林抿完一口酒，就烫了一片牛肉，他吹了两口，还不能凉就送进了嘴里，被烫得龇牙咧嘴，张着嘴巴喘气，让热气散出去，好不容易才把牛肉嚼碎了咽下去，又忙不迭开始烫。
除了杨林以外，其他人都习惯了火锅味道，明谦在饭桌上说：“我想过了，现在暂时不考虑换店面事，毕竟是小本生意，也请不起太多人，就算是最忙那天，我们纯盈利也没超过一万。”
没超过一万还是因为本钱高，换成僵尸肉，当天纯盈利再怎么也能翻两番。
明谦说这话时候没看幽君，但他跟幽君都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
“现在火锅店招牌好不容易打响了一点，换地方也不太好。”
“咱们不做大，就做精。”
遥第一个说话：“老板，我没意见。”
依依虽然有些失望，毕竟不换大店面就没法让自己族人也来工作，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人还是要招。”明谦，“我准备扩展一下外卖业务。”
“店里坐不下可以送外卖嘛。”
依依又开始点头——这个想法好！
杨林忽然说：“那是不是需要一个外卖APP？老板，我跟你说，现在市面上外卖app薅卖家羊毛薅得特别厉害，你这个成本本来就高，要是入驻外卖平台，肯定被薅得亏本。”
明谦：“那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自己弄个app出来吧？”
杨林激动道：“怎么不能？我就是干这个，你要是要求不高，两周我就能搞出来。”
明谦想了想：“怎么收费？”
杨林摆摆手：“不收钱，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做。”
明谦：“那不行，你不收费我就不找你做。”
两人争了一会儿，杨林最后松口：“五千。”
明谦虽然不知道行业内价格，但也清楚五千真很便宜。
杨林跟着说：“那以后我过来吃火锅老板你给我免单吧。”
明谦爽快道：“行，以后你来吃火锅都免单。”
杨林灌了一杯酒。
吃到最后，杨林吃饱了，也把自己灌醉了，他抱着酒杯痛哭，细数自己失败和不容易，还抓着明谦手，让明谦决不能把自己忘了，一再强调自己是明谦第一个粉丝。
明谦只能让遥和依依去洗碗，自己坐在椅子上安慰杨林。
好在杨林后来还记得自己住在哪个酒店，哪个房号，不然明谦还真只能让他在自己家住一晚——前提是幽君同意。
不过问都不用去问，幽君肯定不容易。
幽君甚至都不许依依住进来。
忙了一天，明谦送完杨林回家，依依已经走了，遥回了次卧，明谦去浴室洗澡刷牙，全都弄好之后才躺到床上去。
幽君盖着被子，正在玩手机。
玩得认真极了，堪称目不斜视。
“聊会儿吗？”明谦靠在抱枕上，把手机放到床头柜，声音放低。
幽君也放下了手机。
明谦忽然不知道从何聊起，过了十几秒后才说：“你生我气了吗？”
幽君冷笑：“本尊在你心里就那么睚眦必较？”
明谦：“……”那还真是。
明谦轻咳了一声：“我刚刚洗澡时候想了一下，邱老板话里意思就是害怕张哥报复他，所以想把店面免费转给我，让我保证张哥不会报复他和他家人，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幽君：“你不该问本尊，该去问那只化蛇。”
明谦迷茫道：“问依依？她做了什么？”
“她追去找了砸店人，在他们脸上都刻了一个匪字。”幽君嘲讽道，“不过刻字而已，都可以把人族吓成那样。”
明谦这下明白了。
他拍了拍自己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法说依依做是错，但也没法说依依做是对。
幽君：“怎么，对着她便没话可说了？”
明谦干笑了两声：“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报警就行了，大不了网络曝光。”
幽君语气更冷了：“你求本尊帮忙，本尊帮了，你又怨本尊做得过火，若非你是本尊未婚妻，本尊必要……”
剩下话没说话来，但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明谦哄道：“我没生气，真没有，但你是神兽，依依他们是妖兽，对付凡人不就是降维打击吗？”
幽君生气了：“本尊这是为谁？”
明谦双手合十，投降道：“为了我，为了我，是我不知道好歹。”
明谦悄悄靠近了一点，两人距离拉近了许多，他看着幽君侧脸，温柔又坚定地说：“下次你要做什么时候能不能提前跟我说？”
不等幽君说话，他又说：“我们是未婚夫妻，人族有句话叫夫妻一体，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四个字杀伤力太大，幽君僵在那，他抿着唇，余光却扫过明谦脸，明谦那双澄澈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
明谦轻声问：“好不好？”
幽君傲娇道：“到时候再说。”
这就等于答应了。
明谦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跟幽君三观相差巨大，但他不想强行去影响和改变幽君，那不现实。
他能做，就是慢慢跟幽君达成统一。
“睡了睡了。”说开以后明谦终于全身轻松，他拉起被子，侧身闭眼，嘴里还嘟囔着，“不知道店里什么时候能修好，忙了这场一段时间，突然不忙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嘟囔完一翻身，秒睡。
幽君抬手关上了床头灯，在黑暗中看着明谦侧脸。
他从未了解过人族，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人族。
在他看来，让姓邱人族赔偿一家店铺还算便宜了。
可他没想到明谦会不接受。
他伸出手，手指在明谦脸上微微碰触，依旧是那股微微酥麻感。
幽君闭上眼睛，觉得这感觉太过陌生，陌生到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还是太宠明谦了。
·
邱老板被抓了，他店也只得关门，很快就挂上了转租广告，只不过想租出去还要一段时间，明谦也得到了自己赔偿，一共十二万三千。
他只知道邱老板把张哥也供了出来，大约是发现明谦不会接受他“赔偿”，鱼死网破拖张哥下水，因为邱老板还在住院所以现在进局子是张哥。
张哥属于二进宫，判刑也比第一次重。
邱老板老婆私下还找过明谦几次，她是个寡言少语女人，每次找过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给明谦送些自己做泡菜和腐乳。
好像是在替丈夫补偿明谦。
最后一次见过邱老板老婆后，明谦又得知邱老板老婆正在诉讼离婚。
不过这一切都跟明谦没什么关系了，正好趁店面装修时候把注意力放在招聘外卖员和制作app上，明谦对app没什么要求，只有简单容易上手就行，基本功能完好就再没有别要求。
杨林没在这座城市待太久，在吃了一顿晚饭后，第二天就坐飞机回去了。
自从开店后，明谦就再也没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过，以前上班时候也没这样，毕竟那时候公司倒了还要继续忙着投简历和面试。
一时间闲下来，明谦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在家玩手游看连续剧。
颓是颓废了一点，但明谦是真不想出门。
直到幽君提醒他：“之前你说去游乐园，如今有时间了，怎么不去？”
哦，还得去过二人世界。
颓废明谦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订了通票，转头问：“晚上看不看电影？我直接把电影票也一起定了。”
幽君矜持地表示：“随你。”
于是明谦又定了电影票。
这次是二人世界，于是遥只能在家里看家，好在遥没有意见，只希望明谦回来时候能给他带个巧克力冰淇淋，这能算要求吗？明谦爽快答应。
“我不能坐跳楼机。”明谦在去路上对幽君说，他深吸一口气，“你要是想坐就自己坐，我是真不行。”
下来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心脏能直接停跳。
幽君：“胆小如鼠。”
明谦拼命点头：“对，我就是胆小如鼠。”
幽君：“……”
拿好票，明谦就和幽君一起进了游乐园，今天不是周末，工作日下午来游玩人很少，有也基本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或是小情侣一起来。
像明谦和幽君这样两个男人组合实在少见。
一路上都有人看他们，也不知道是觉得他们组合奇葩还是觉得他们长得帅。
反正明谦觉得肯定是后者。
“吃不吃棉花糖？”明谦发现幽君在看卖棉花糖摊位。
摊位前，一个男生正在给女朋友买，这对小情侣估计正是热恋期，两人握着手，十指紧扣。
偏偏明谦看不到人家紧握双手，只能看到摊主手里棉花糖。
明谦：“走吧，咱们也去买，我也好多年没吃过棉花糖了，上次吃时候我父母都还活着。”
提起父母离世，明谦也不像以前那么哀伤。
幽君脸色暗了暗——他看得是棉花糖吗？！
棉花糖有什么可看！
“这个给你。”明谦把蓝色棉花糖给了幽君，自己拿了个绿色。
幽君看着棉花糖时，眼中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可明谦注意力全都在摩天轮上。
“这么高摩天轮！”明谦多年没来，不知道摩天轮已经更新换代过几次，他惊叹于摩天度高度，迫不及待拉着幽君就往摩天轮方向走。
幽君被明谦拉着，看着两人握着手，觉得棉花糖也没那么碍眼了。
只是明谦手里棉花糖实在是太绿了，看着晃眼。
通票里包括摩天轮，明谦和幽君坐进去后，明谦还对幽君说：“我小时候除了过山车就最喜欢摩天轮。”
他喜欢高地方，虽然没坐过几次飞机，但每次都要靠窗坐。
尤其是飞到云层上时候，往下一看，看到并不是城市和灯火，而是如湖面一样碧绿天空和雪白云朵。
明谦：“我小时候梦想是当宇航员。”
可惜梦想就只是梦想。
当他们当顶时，明谦站了起来，站在最高处往下看，小半城市都在他视野范围内，他用略带羡慕口吻说：“我要是也能飞，或者有翅膀就好了。”
幽君抿了抿唇：“这有何难？”
明谦猛然回头，头回发现幽君竟然这么俊美。
幽君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骄傲：“给你一点神通便是。”
明谦声音有些微嘶哑：“真？”
幽君恼羞成怒：“本尊难道会言而无信？你以为本尊是凡人？！”
明谦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就是太激动了。”
幽君哼了一声。
过山车比摩天轮刺激，幽君玩完后觉得也不过如此，实在没觉得有哪里刺激，他自己飞时候比摩天轮速度快得多，只是上次带着明谦，担心明谦在他身上吐出来。
要是明谦喜欢，下次他速度倒是可以快一些。
明谦坐了三次过山车，觉得自己快坐晕时候才停下。
两人去了游乐场里餐厅，喝了些水，又冰淇淋，吃完之后又去玩了海盗船和激流勇进。
明谦喉咙都快喊破了，他倒不是害怕叫，而是为了气氛，也是为了减压。
毕竟成年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大声喊叫，只有在这样场所才能肆无忌惮大喊。
坐在明谦旁边幽君虽然嫌弃，但是也没阴阳怪气，更没有让明谦闭嘴。
等明谦觉得饿了，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
“回去吃还是就在这边吃？”明谦很有当地人自觉，“游乐园附近店都特别贵，咱们可以走远一点，附近有一家猪脚饭特别好吃。”
幽君眉头一皱：“猪脚饭？猪脚？”
明谦：“对啊。”
幽君嫌弃之情不加掩饰。
明谦：“那就换一个，咱们去吃中餐吧。”
幽君眉头这时才舒展开。
明谦手里拿着玩过山车和激流勇进时拍照片，边走边看，照片里他正张着嘴喊，幽君在旁边臭着一张脸坐着，怎么看怎么喜感，简直像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但最后一张照片却不一样，上面幽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正偏头看着闭着眼睛明谦。
他目光柔和，跟平时判若两狐，可能是因为这点笑容，平时看起来高傲冷漠眼睛变得多情起来。
毕竟是狐狸，那双多情眼睛几乎要把明谦看呆了。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眼睛也能这么……欲……
明谦呆呆看了几秒，然后把照片夹在胳膊底下，狠狠搓了搓自己脸。
幽君：“你在作甚？”
明谦下意识回道：“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幽君张开嘴，欲言又止，他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
但他又改不了，那就少说为妙。
回去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明谦又累又满足，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童心了。
没了经济压力，也不用继续担心失业后，生活就像换了一张脸，每天都觉得阳光明媚，哪怕下雨，那也是偶像剧里雨。
装修公司人根据明谦要求又给了新方案，店内格局可以再改一次，这样就能多坐两桌人，后厨格局也可以改，到时候厨房里可以多进几个人。
什么都美了，就是价格涨了，明谦忍着肉痛点头，每天都会抽空去店里看进程。
“你这几天都没过来，天天都有客人上门问你什么时候开门。”面店老板张哥抽着烟，站在店门口跟明谦聊天，“我老婆天天都准备着请依依吃面呢。”
明谦笑呵呵地说：“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开业，估计还要个两三周吧。”
那个张哥被抓了，这个张哥则是对明谦生意忧心忡忡。
“还有不少带着自拍杆来，我看都是拍视频。”张哥心疼极了，“你这得损失多少钱啊，我要是你，我现在肯定在家里哭。”
明谦不当回事：“有舍有得嘛，我这也是另类饥饿营销。”
张哥被逗笑了：“还是你们小年轻心态好。”
“之前都是试营业。”明谦给张哥递了根烟——虽然他自己不抽，但他身上总备着一包。
“这次重新装修好以后就正式开业，张哥你觉得我打几折比较好？”
张哥想了想：“第一周打八折吧，你这个低于八折等于亏本，你弄个公众号，到时候关注你公众号都送饮料和小吃，我看别店都是这么搞。”
明谦：“行，对了，张哥，你们店送外卖吗？”
张哥吐了个烟圈，气道：“送啊，本来我们利润就薄，平台还送各种优惠券，好名声都是平台，我们就得亏本。”
“真没赚头？”明谦又问。
张哥：“赚头还是有一点，要是退出了，我保证金不知道能不能退回来。”
明谦：“不退保证金？”
张哥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看网上有人说现在很难退，我交了三千保证金。”
明谦松了口气，三千还不算太多。
张哥难掩羡慕地说：“还是你好，不做外卖也不缺生意，现在很多店就指着外卖挣钱。”
这次店面装修，明谦手里有钱了，不用再抠搜，请了专业人士绘制壁画，他也没什么多余艺术要求，唯一要求是用色可以大胆一些，颜色要有层次，最好路人路过时候能一眼看见。
食物绘制夸张精细一些，这样比较容易激起人食欲。
因为他要求多，给得钱当然也不会少。
专业就是专业，一天就打完了草稿，三天就除了设计图，明谦点头之后人家就带着专业工具去了店里。
只要钱给够，效率也能提升。
这还是明谦第一次感受到钞能力，叹为观止。
桌椅板凳也要重新买，明谦这次没有买之前款式，而是找工厂订做了一批有花纹特色桌椅，虽然店面小，但明谦很用心，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奔向店里，下午去工厂看进度。
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终于让店面焕然一新。
连招牌都重新订做了一个。
现在任何人站在店门口，都觉得这家火锅店已经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样。
因为是正式开业，明谦还去定了花篮。
开业前一天，店里还来了两位新员工。
一男一女，男长着一张憨厚老实脸，看起来有些胖，却不会让人觉得油腻，皮肤很白，非常符合白白胖胖这个词。
女看起来非常大气，气质出众，跟依依不同，依依看起来是个漂亮女孩，而她看着却是端庄大方女人。
他们来时候是下午，明谦刚从工厂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二位。
“老板好。”男人伸出白胖手跟明谦交握，笑起来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十分憨态可掬，竟然还有些可爱，“我叫陈言。”
明谦额头上全是汗，心情却很好，他问道：“你是什么异兽？”
陈言忽然发出一声奇异叫声，像是野兽鸣叫，但又仿佛是人声，那人声欢喜愉悦，在不断叫着“当康，当康”。
遥在旁边解释道：“陈哥是当康，跟我们狡特别像，都是瑞兽。”
“以前在丰收时候，当康就是出现，跳着舞呼喊自己名字。”
丰收时候就跳舞？
这么可爱吗？！
女人在旁边说：“我叫岁如，乃应龙一族。”
幽君很不给面子拆穿道：“别听她吹，她只是蛟龙，离应龙还差十万八千里。”
岁如不太高兴，但也不敢说什么，她要真是应龙才不会听狐狸话。
遥小声对明谦说：“应龙以前才是真龙，那时候讲究辅有双翼才为真龙，只有应龙跟四象中青龙有，后来龙多了才不这么说，不过有些龙族都爱说自己是应龙。”
明谦听得云里雾里，他一直觉得龙都一个样，还有背上长翅膀龙？
是他没见识了……他以为只有西方龙才长翅膀，他对不起老祖宗。
岁如强行给自己挽尊：“待我好生修炼，必修炼为应龙。”
幽君毫不客气地打击道：“至今天地间都不过两条应龙，你有何本事？”
岁如：“……我勤奋！”
幽君“呵”道：“天下龙族，哪一条不勤奋？便是水虺也少见懈怠修行。”
岁如不说话了，难过了，她也希望自己生来就是应龙，但老天没给她这样机会，她生来只是一条水虺，好不容易才修成蛟龙，历经各种艰难险阻却依旧没机会修成螭龙，要不是为了机缘，她才不会过来“打工”。
这两位也不需要明谦安排住宿，他们都有日行千里神通，完全可以下班之后回自己洞府。
正好明谦缺一位送外卖员工，岁如这位能飞自然就成了外卖员首选。
岁如也没拒绝，不用待在店里听幽君冷嘲热讽当然是件好事。
陈言脾气好，见谁都是一副笑呵呵样子，明谦每次看到他笑容，自己心情也会变好。
为了配合店面新装修，明谦还去淘宝订了员工服，连图纸都是自己提供。
正式开业前一天，明谦兴奋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数了一千多只羊还没睡着，于是他半夜睁开眼睛，小声呼唤：“幽君——你睡了吗——”
幽君：“……”
睡了也该被明谦叫醒了。
“我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明谦意识到幽君没睡之后连忙说，“两个月前我还在公司把996当福报呢！天天想着我要是中年被裁员怎么办？”
“后来公司倒闭，我又想着下一份工作能不能找到。”
他坐起来，抹了把自己头发：“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有今天。”
有自己事业，有认真工作员工，不用担心公司倒闭，也不用担心还不起贷款把房子卖掉。
甚至每个月他还能见一次自己父母。
银行卡里还能有近百万存款。
他以前觉得能有五十万存款就很牛皮了。
现在他觉得他能冲着两百万冲一冲。
虽然“小目标”还是离他很远，但生活从此有了奔头。
幽君虽然说话不好听，做事手段有些不符合人族三观，但作为“未婚夫”，他确实是在为自己考虑，明谦觉得这样生活已经足够完美，他知足了。
幽君嘴角勾了勾，但很快平复下去：“这样就满足了？没志气。”
明谦抬起下巴，骄傲道：“现在全国月入过万人还不到百分之一，我觉得我可以稍微骄傲一下，满足一下。”
幽君现在对钱已经有了意识：“人族自己印钱，还能这么穷？”
明谦愣住了。
他忽然笑出声，乐不可支道：“幽君，你怎么这么可爱？”
幽君横了明谦一眼，双颊微红，他连忙转移视线，语气凶恶批评道：“荒唐！”
“简直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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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家，明谦都没理清邱老板行为逻辑，怎么突然就从要害人坏人变成了非要把店面转给他“好人”了？
明谦是想要赔偿,但只想要自己应得赔偿。
不是赔偿得越多越好。
虽然明谦不信佛,也没信仰,但他也认为人不能太贪心,该是他他会去争取，不该是他他不强求。
回去路上明谦终于想通了,肯定是幽君做了什么。
这让他有些纠结。
他不是不识好人心,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幽君出发点肯定是为他好,昨天晚上他还舔着脸撒娇,今天也不能翻脸不认人。
这也让他更加清晰明白，自己和幽君三观存在着一定程度上差距。
最好办法就是求同存异。
以后有什么麻烦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明谦在回去路上买了些卤菜，晚上回家吃饭,顺便还要联系之前装修公司,让他们把店面翻修一下，估计得要几天时间,不知道一周能不能搞完。
如果只是修整可能要不了多少时间,但如果要重新装修，那耗费时间就长了。
顺便再买点酒,他也不知道幽君爱喝什么酒,就买了一瓶白酒,一瓶青梅酒和一瓶黄酒。
总之今晚他得跟幽君好好聊聊。
明谦提着大包小包到店时候,店内已经被收拾好了,打扫很干净,收废品把被损毁东西全部拉走，现在店里空空荡荡，卷帘门锁也换了，重新配了钥匙。
“晚上在家里吃火锅，我们也好久没吃过了。”明谦深吸一口气，笑着对店内人说。
遥高兴地说：“老板，你买卤菜了？我闻到味了。”
依依忽然记起自己承诺了要做卤菜，但这段时间太忙，她把这事忘了，她羞愧低下头，在手机上打了一段话之后把手机递给明谦。
明谦看了一眼，看清依依要说什么之后才微笑着安慰：“幸好没做，不然店里又要多些损失，等店面重新整修好了再说吧。”
依依松了口气。
“老板，你没买饮料吧？”杨林站在遥旁边，他今天说话比他平时一个月说都多，嗓子都快哑了，他觉得这家店哪哪都好，老板好，员工也好，要不是他家不在这个城市，他都想来店里当服务员了。
明谦：“买了，买酒。”
杨林急道：“这怎么行？！饮料应该我这个蹭饭买。”
明谦打着哈哈：“下次，下次你买，我这不是忘了吗？”
还能用东西就堆在后厨，后厨遭到破坏最少，而且明谦也不知道去哪儿租仓库——租仓库还要钱啊！
损失已经摆在这儿了，能少花点钱就少花点吧。
下午六点，他们关上了店门，在门上还贴了纸条，道明关店原因。
冲着味道和名气来食客们都傻了。
店内一片狼藉照片和视频也被来过食客上传到了网上。
“这TM是连续剧吧？绝了，上了电视后生意红火，然后被同行嫉妒，再然后被砸店，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
“电视剧要讲究逻辑嘛，现实哪有什么逻辑，原本我还以为是营销，现在看样子还真不是，谁营销会砸店啊。”
“听说指使砸店人已经被抓了。”
“还被卫生局勒令整改，说是后厨全是僵尸肉，而且还脏，菜和肉都不洗。”
“我一直觉得做餐饮店就该被经常监督，入口东西必须这样。”
“不知道火锅店什么时候再开业，本来我准备放假时候去吃，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前两天就去了。”
“还没去可以去看可可探店视频，有个超可爱小弟弟出镜。”
“那个小弟弟傻乎乎，超级可爱！还容易害羞，我心都化了！”
可可也没想到火锅店被砸了之后自己视频播放量提高了这么多。
于是她临时开了直播，做网红就这样，只要有热度就得蹭一蹭，但口碑如何还是得看用什么姿势蹭热度。
镜头里可可看起来像没有化妆，她回答着弹幕上问题。
“店里挺干净，我还去了后厨。”
“你们应该没看之前有人在店里闹事视频吧？当时老板直接让人进后厨找，找出一只老鼠或者一只蟑螂就给钱，蟑螂五万，老鼠十万。”
“态度也好，不像有些店，生意好了之后态度差得要命。”
“火锅是真好吃！”可可夸张捧着脸，“我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火锅，没吃过人真亏。”
“怎么形容？虽然你们会觉得夸张，但我还是要说，吃过那次火锅之后，我吃什么火锅都觉得没味，或者说别火锅就只有一个味道。”
“我可没收老板钱。”可可拍着胸脯，“我要是收了钱，我以后吃泡面必没有调料包。”
可可认真地说：“餐饮行业盈利没有大家想那么多，尤其是小店，都是薄利多销，你们去了店里就知道，挣得确实是辛苦钱。”
“老板自己都要在店里跑进跑出，上了电视以后也一样，不仅要熬过底上菜，还得自己做小菜，店里南瓜饼简直绝了。”
可可：“有人说我拿钱打广告就打广告吧，反正在X市朋友，你没吃过山海火锅店火锅，绝对是你亏了！”
火锅店这次事件养活了不少UP主，甚至有UP主做起了科普视频，把历年来同行相争，互相打击陷害旧事挖出来，让人大开眼界。
自从偷印章时间后，大众对商业纷争事件有了更多样视角，连偷印章这种事都能出现，那更离谱事也就不是不可能。
火锅店甚至还上了一次热搜，但由于店只是在本地有一点名气，所以排名很低，上了十多分钟就被压了下去，倒是在同城热搜上待了一整天。
明谦没有看微博，他这会儿正忙着熬底料，自己在家吃就不需要用高汤了，毕竟家里也没有高汤，菜也不需要准备太多，他跟遥在厨房里忙活，杨林则跟依依和幽君待在客厅。
跟明谦轻松不同，杨林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之前在店里还不觉得，现在跟幽君待在这么小一个地方，加上依依还不会说话，他整个人就像个小鹌鹑，下意识缩起脖子和肩膀，觉得自己正坐在大型猎食者身旁，有种跟猛兽一起被关在笼子里感觉。
杨林又怕又尴尬，小心翼翼地跟幽君搭话：“你、你好？”
幽君给了杨林一个眼神。
杨林闭嘴了。
然后他就看着幽君拿起遥控器，把电视从新闻台调成了地方台，电视里正播放着抗日神剧。
杨林：“……”
没想到看起来高冷帅哥，品味竟如此接地气。
于是杨林再次搭话，鼓足勇气说：“有部片子挺好看，虽然也是抗日神剧，但场面拍得特别大，现在应该也在播。”
幽君没搭理他，杨林泄气了。
电视里男主角正说着经典台词：“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
明谦在厨房里喊道：“要吃饭了，依依去拿下被子，就在电视柜下面，有一次性纸杯。”
家里没有电磁炉，明谦还是在回来路上去超市买了一个，价格也不贵，插上电之后就能边煮边吃。
其他人都坐到了桌边，只有幽君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没有一点要动弹样子。
明谦把手上水擦干净，他走到幽君身边，也坐下，轻声劝道：“今天就一起吃吧？大家都在。”
幽君瞥了明谦一眼。
明谦眨眨眼：“吃点吧，好歹是我做。”
幽君冷哼一声：“昨夜你说要赔偿，本尊替你想了办法，你却又不要了。”
明谦想了想，难得认真地说：“不是我不要，正常赔偿我肯定会要，但那个铺子太贵，超过了我赔偿认知。”
“呵。”幽君偏过头，明明态度冷硬，可偏偏让明谦觉得他很委屈，“本尊替你着想，本尊还做错了？”
明谦忽然伸手，他抓住了幽君手，侧过身追寻幽君目光，让两人视线交错。
“我知道你这么做原因，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还知道我这么说很不知好歹。”
他把话说完了，幽君能怎么说？只能干巴巴地说：“你知道就好。”
明谦：“你对我好，我都记得，都在心里记着。”
奇异，幽君不再生气了。
明谦敏锐发现幽君面色变了，他松了口气：“吃吗？”
幽君不情不愿地说：“嗯。”
桌面上除了火锅以外，还摆着明谦买回来卤菜跟煎好南瓜饼，因为是自己人吃，锅内也没有清汤，只有红汤锅，明谦就用羮石水又煮了汤，他煮汤放调味品就那几样，盐味精和麻油。
“吃啊，别跟我客气，先喝一杯吧。”明谦举起酒杯。
他喝是家里放着可乐，依依和遥都更爱喝青梅酒，幽君则是喝白酒，杨林跟明谦一样喝可乐。
明谦有些酒精过敏，喝了酒身上就会起红色小疹子，全身瘙痒，整夜都睡不着觉。
大学时候经常喝，每次喝完都难受，毕业后除了公司聚餐就再也没喝过。
现在没人劝酒，自然就更不会喝了。
杨林抿完一口酒，就烫了一片牛肉，他吹了两口，还不能凉就送进了嘴里，被烫得龇牙咧嘴，张着嘴巴喘气，让热气散出去，好不容易才把牛肉嚼碎了咽下去，又忙不迭开始烫。
除了杨林以外，其他人都习惯了火锅味道，明谦在饭桌上说：“我想过了，现在暂时不考虑换店面事，毕竟是小本生意，也请不起太多人，就算是最忙那天，我们纯盈利也没超过一万。”
没超过一万还是因为本钱高，换成僵尸肉，当天纯盈利再怎么也能翻两番。
明谦说这话时候没看幽君，但他跟幽君都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
“现在火锅店招牌好不容易打响了一点，换地方也不太好。”
“咱们不做大，就做精。”
遥第一个说话：“老板，我没意见。”
依依虽然有些失望，毕竟不换大店面就没法让自己族人也来工作，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人还是要招。”明谦，“我准备扩展一下外卖业务。”
“店里坐不下可以送外卖嘛。”
依依又开始点头——这个想法好！
杨林忽然说：“那是不是需要一个外卖APP？老板，我跟你说，现在市面上外卖app薅卖家羊毛薅得特别厉害，你这个成本本来就高，要是入驻外卖平台，肯定被薅得亏本。”
明谦：“那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自己弄个app出来吧？”
杨林激动道：“怎么不能？我就是干这个，你要是要求不高，两周我就能搞出来。”
明谦想了想：“怎么收费？”
杨林摆摆手：“不收钱，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做。”
明谦：“那不行，你不收费我就不找你做。”
两人争了一会儿，杨林最后松口：“五千。”
明谦虽然不知道行业内价格，但也清楚五千真很便宜。
杨林跟着说：“那以后我过来吃火锅老板你给我免单吧。”
明谦爽快道：“行，以后你来吃火锅都免单。”
杨林灌了一杯酒。
吃到最后，杨林吃饱了，也把自己灌醉了，他抱着酒杯痛哭，细数自己失败和不容易，还抓着明谦手，让明谦决不能把自己忘了，一再强调自己是明谦第一个粉丝。
明谦只能让遥和依依去洗碗，自己坐在椅子上安慰杨林。
好在杨林后来还记得自己住在哪个酒店，哪个房号，不然明谦还真只能让他在自己家住一晚——前提是幽君同意。
不过问都不用去问，幽君肯定不容易。
幽君甚至都不许依依住进来。
忙了一天，明谦送完杨林回家，依依已经走了，遥回了次卧，明谦去浴室洗澡刷牙，全都弄好之后才躺到床上去。
幽君盖着被子，正在玩手机。
玩得认真极了，堪称目不斜视。
“聊会儿吗？”明谦靠在抱枕上，把手机放到床头柜，声音放低。
幽君也放下了手机。
明谦忽然不知道从何聊起，过了十几秒后才说：“你生我气了吗？”
幽君冷笑：“本尊在你心里就那么睚眦必较？”
明谦：“……”那还真是。
明谦轻咳了一声：“我刚刚洗澡时候想了一下，邱老板话里意思就是害怕张哥报复他，所以想把店面免费转给我，让我保证张哥不会报复他和他家人，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幽君：“你不该问本尊，该去问那只化蛇。”
明谦迷茫道：“问依依？她做了什么？”
“她追去找了砸店人，在他们脸上都刻了一个匪字。”幽君嘲讽道，“不过刻字而已，都可以把人族吓成那样。”
明谦这下明白了。
他拍了拍自己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法说依依做是错，但也没法说依依做是对。
幽君：“怎么，对着她便没话可说了？”
明谦干笑了两声：“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报警就行了，大不了网络曝光。”
幽君语气更冷了：“你求本尊帮忙，本尊帮了，你又怨本尊做得过火，若非你是本尊未婚妻，本尊必要……”
剩下话没说话来，但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明谦哄道：“我没生气，真没有，但你是神兽，依依他们是妖兽，对付凡人不就是降维打击吗？”
幽君生气了：“本尊这是为谁？”
明谦双手合十，投降道：“为了我，为了我，是我不知道好歹。”
明谦悄悄靠近了一点，两人距离拉近了许多，他看着幽君侧脸，温柔又坚定地说：“下次你要做什么时候能不能提前跟我说？”
不等幽君说话，他又说：“我们是未婚夫妻，人族有句话叫夫妻一体，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四个字杀伤力太大，幽君僵在那，他抿着唇，余光却扫过明谦脸，明谦那双澄澈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
明谦轻声问：“好不好？”
幽君傲娇道：“到时候再说。”
这就等于答应了。
明谦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跟幽君三观相差巨大，但他不想强行去影响和改变幽君，那不现实。
他能做，就是慢慢跟幽君达成统一。
“睡了睡了。”说开以后明谦终于全身轻松，他拉起被子，侧身闭眼，嘴里还嘟囔着，“不知道店里什么时候能修好，忙了这场一段时间，突然不忙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嘟囔完一翻身，秒睡。
幽君抬手关上了床头灯，在黑暗中看着明谦侧脸。
他从未了解过人族，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人族。
在他看来，让姓邱人族赔偿一家店铺还算便宜了。
可他没想到明谦会不接受。
他伸出手，手指在明谦脸上微微碰触，依旧是那股微微酥麻感。
幽君闭上眼睛，觉得这感觉太过陌生，陌生到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还是太宠明谦了。
·
邱老板被抓了，他店也只得关门，很快就挂上了转租广告，只不过想租出去还要一段时间，明谦也得到了自己赔偿，一共十二万三千。
他只知道邱老板把张哥也供了出来，大约是发现明谦不会接受他“赔偿”，鱼死网破拖张哥下水，因为邱老板还在住院所以现在进局子是张哥。
张哥属于二进宫，判刑也比第一次重。
邱老板老婆私下还找过明谦几次，她是个寡言少语女人，每次找过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给明谦送些自己做泡菜和腐乳。
好像是在替丈夫补偿明谦。
最后一次见过邱老板老婆后，明谦又得知邱老板老婆正在诉讼离婚。
不过这一切都跟明谦没什么关系了，正好趁店面装修时候把注意力放在招聘外卖员和制作app上，明谦对app没什么要求，只有简单容易上手就行，基本功能完好就再没有别要求。
杨林没在这座城市待太久，在吃了一顿晚饭后，第二天就坐飞机回去了。
自从开店后，明谦就再也没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过，以前上班时候也没这样，毕竟那时候公司倒了还要继续忙着投简历和面试。
一时间闲下来，明谦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在家玩手游看连续剧。
颓是颓废了一点，但明谦是真不想出门。
直到幽君提醒他：“之前你说去游乐园，如今有时间了，怎么不去？”
哦，还得去过二人世界。
颓废明谦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订了通票，转头问：“晚上看不看电影？我直接把电影票也一起定了。”
幽君矜持地表示：“随你。”
于是明谦又定了电影票。
这次是二人世界，于是遥只能在家里看家，好在遥没有意见，只希望明谦回来时候能给他带个巧克力冰淇淋，这能算要求吗？明谦爽快答应。
“我不能坐跳楼机。”明谦在去路上对幽君说，他深吸一口气，“你要是想坐就自己坐，我是真不行。”
下来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心脏能直接停跳。
幽君：“胆小如鼠。”
明谦拼命点头：“对，我就是胆小如鼠。”
幽君：“……”
拿好票，明谦就和幽君一起进了游乐园，今天不是周末，工作日下午来游玩人很少，有也基本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或是小情侣一起来。
像明谦和幽君这样两个男人组合实在少见。
一路上都有人看他们，也不知道是觉得他们组合奇葩还是觉得他们长得帅。
反正明谦觉得肯定是后者。
“吃不吃棉花糖？”明谦发现幽君在看卖棉花糖摊位。
摊位前，一个男生正在给女朋友买，这对小情侣估计正是热恋期，两人握着手，十指紧扣。
偏偏明谦看不到人家紧握双手，只能看到摊主手里棉花糖。
明谦：“走吧，咱们也去买，我也好多年没吃过棉花糖了，上次吃时候我父母都还活着。”
提起父母离世，明谦也不像以前那么哀伤。
幽君脸色暗了暗——他看得是棉花糖吗？！
棉花糖有什么可看！
“这个给你。”明谦把蓝色棉花糖给了幽君，自己拿了个绿色。
幽君看着棉花糖时，眼中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可明谦注意力全都在摩天轮上。
“这么高摩天轮！”明谦多年没来，不知道摩天轮已经更新换代过几次，他惊叹于摩天度高度，迫不及待拉着幽君就往摩天轮方向走。
幽君被明谦拉着，看着两人握着手，觉得棉花糖也没那么碍眼了。
只是明谦手里棉花糖实在是太绿了，看着晃眼。
通票里包括摩天轮，明谦和幽君坐进去后，明谦还对幽君说：“我小时候除了过山车就最喜欢摩天轮。”
他喜欢高地方，虽然没坐过几次飞机，但每次都要靠窗坐。
尤其是飞到云层上时候，往下一看，看到并不是城市和灯火，而是如湖面一样碧绿天空和雪白云朵。
明谦：“我小时候梦想是当宇航员。”
可惜梦想就只是梦想。
当他们当顶时，明谦站了起来，站在最高处往下看，小半城市都在他视野范围内，他用略带羡慕口吻说：“我要是也能飞，或者有翅膀就好了。”
幽君抿了抿唇：“这有何难？”
明谦猛然回头，头回发现幽君竟然这么俊美。
幽君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骄傲：“给你一点神通便是。”
明谦声音有些微嘶哑：“真？”
幽君恼羞成怒：“本尊难道会言而无信？你以为本尊是凡人？！”
明谦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就是太激动了。”
幽君哼了一声。
过山车比摩天轮刺激，幽君玩完后觉得也不过如此，实在没觉得有哪里刺激，他自己飞时候比摩天轮速度快得多，只是上次带着明谦，担心明谦在他身上吐出来。
要是明谦喜欢，下次他速度倒是可以快一些。
明谦坐了三次过山车，觉得自己快坐晕时候才停下。
两人去了游乐场里餐厅，喝了些水，又冰淇淋，吃完之后又去玩了海盗船和激流勇进。
明谦喉咙都快喊破了，他倒不是害怕叫，而是为了气氛，也是为了减压。
毕竟成年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大声喊叫，只有在这样场所才能肆无忌惮大喊。
坐在明谦旁边幽君虽然嫌弃，但是也没阴阳怪气，更没有让明谦闭嘴。
等明谦觉得饿了，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
“回去吃还是就在这边吃？”明谦很有当地人自觉，“游乐园附近店都特别贵，咱们可以走远一点，附近有一家猪脚饭特别好吃。”
幽君眉头一皱：“猪脚饭？猪脚？”
明谦：“对啊。”
幽君嫌弃之情不加掩饰。
明谦：“那就换一个，咱们去吃中餐吧。”
幽君眉头这时才舒展开。
明谦手里拿着玩过山车和激流勇进时拍照片，边走边看，照片里他正张着嘴喊，幽君在旁边臭着一张脸坐着，怎么看怎么喜感，简直像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但最后一张照片却不一样，上面幽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正偏头看着闭着眼睛明谦。
他目光柔和，跟平时判若两狐，可能是因为这点笑容，平时看起来高傲冷漠眼睛变得多情起来。
毕竟是狐狸，那双多情眼睛几乎要把明谦看呆了。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眼睛也能这么……欲……
明谦呆呆看了几秒，然后把照片夹在胳膊底下，狠狠搓了搓自己脸。
幽君：“你在作甚？”
明谦下意识回道：“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幽君张开嘴，欲言又止，他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
但他又改不了，那就少说为妙。
回去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明谦又累又满足，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童心了。
没了经济压力，也不用继续担心失业后，生活就像换了一张脸，每天都觉得阳光明媚，哪怕下雨，那也是偶像剧里雨。
装修公司人根据明谦要求又给了新方案，店内格局可以再改一次，这样就能多坐两桌人，后厨格局也可以改，到时候厨房里可以多进几个人。
什么都美了，就是价格涨了，明谦忍着肉痛点头，每天都会抽空去店里看进程。
“你这几天都没过来，天天都有客人上门问你什么时候开门。”面店老板张哥抽着烟，站在店门口跟明谦聊天，“我老婆天天都准备着请依依吃面呢。”
明谦笑呵呵地说：“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开业，估计还要个两三周吧。”
那个张哥被抓了，这个张哥则是对明谦生意忧心忡忡。
“还有不少带着自拍杆来，我看都是拍视频。”张哥心疼极了，“你这得损失多少钱啊，我要是你，我现在肯定在家里哭。”
明谦不当回事：“有舍有得嘛，我这也是另类饥饿营销。”
张哥被逗笑了：“还是你们小年轻心态好。”
“之前都是试营业。”明谦给张哥递了根烟——虽然他自己不抽，但他身上总备着一包。
“这次重新装修好以后就正式开业，张哥你觉得我打几折比较好？”
张哥想了想：“第一周打八折吧，你这个低于八折等于亏本，你弄个公众号，到时候关注你公众号都送饮料和小吃，我看别店都是这么搞。”
明谦：“行，对了，张哥，你们店送外卖吗？”
张哥吐了个烟圈，气道：“送啊，本来我们利润就薄，平台还送各种优惠券，好名声都是平台，我们就得亏本。”
“真没赚头？”明谦又问。
张哥：“赚头还是有一点，要是退出了，我保证金不知道能不能退回来。”
明谦：“不退保证金？”
张哥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看网上有人说现在很难退，我交了三千保证金。”
明谦松了口气，三千还不算太多。
张哥难掩羡慕地说：“还是你好，不做外卖也不缺生意，现在很多店就指着外卖挣钱。”
这次店面装修，明谦手里有钱了，不用再抠搜，请了专业人士绘制壁画，他也没什么多余艺术要求，唯一要求是用色可以大胆一些，颜色要有层次，最好路人路过时候能一眼看见。
食物绘制夸张精细一些，这样比较容易激起人食欲。
因为他要求多，给得钱当然也不会少。
专业就是专业，一天就打完了草稿，三天就除了设计图，明谦点头之后人家就带着专业工具去了店里。
只要钱给够，效率也能提升。
这还是明谦第一次感受到钞能力，叹为观止。
桌椅板凳也要重新买，明谦这次没有买之前款式，而是找工厂订做了一批有花纹特色桌椅，虽然店面小，但明谦很用心，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奔向店里，下午去工厂看进度。
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终于让店面焕然一新。
连招牌都重新订做了一个。
现在任何人站在店门口，都觉得这家火锅店已经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样。
因为是正式开业，明谦还去定了花篮。
开业前一天，店里还来了两位新员工。
一男一女，男长着一张憨厚老实脸，看起来有些胖，却不会让人觉得油腻，皮肤很白，非常符合白白胖胖这个词。
女看起来非常大气，气质出众，跟依依不同，依依看起来是个漂亮女孩，而她看着却是端庄大方女人。
他们来时候是下午，明谦刚从工厂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二位。
“老板好。”男人伸出白胖手跟明谦交握，笑起来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十分憨态可掬，竟然还有些可爱，“我叫陈言。”
明谦额头上全是汗，心情却很好，他问道：“你是什么异兽？”
陈言忽然发出一声奇异叫声，像是野兽鸣叫，但又仿佛是人声，那人声欢喜愉悦，在不断叫着“当康，当康”。
遥在旁边解释道：“陈哥是当康，跟我们狡特别像，都是瑞兽。”
“以前在丰收时候，当康就是出现，跳着舞呼喊自己名字。”
丰收时候就跳舞？
这么可爱吗？！
女人在旁边说：“我叫岁如，乃应龙一族。”
幽君很不给面子拆穿道：“别听她吹，她只是蛟龙，离应龙还差十万八千里。”
岁如不太高兴，但也不敢说什么，她要真是应龙才不会听狐狸话。
遥小声对明谦说：“应龙以前才是真龙，那时候讲究辅有双翼才为真龙，只有应龙跟四象中青龙有，后来龙多了才不这么说，不过有些龙族都爱说自己是应龙。”
明谦听得云里雾里，他一直觉得龙都一个样，还有背上长翅膀龙？
是他没见识了……他以为只有西方龙才长翅膀，他对不起老祖宗。
岁如强行给自己挽尊：“待我好生修炼，必修炼为应龙。”
幽君毫不客气地打击道：“至今天地间都不过两条应龙，你有何本事？”
岁如：“……我勤奋！”
幽君“呵”道：“天下龙族，哪一条不勤奋？便是水虺也少见懈怠修行。”
岁如不说话了，难过了，她也希望自己生来就是应龙，但老天没给她这样机会，她生来只是一条水虺，好不容易才修成蛟龙，历经各种艰难险阻却依旧没机会修成螭龙，要不是为了机缘，她才不会过来“打工”。
这两位也不需要明谦安排住宿，他们都有日行千里神通，完全可以下班之后回自己洞府。
正好明谦缺一位送外卖员工，岁如这位能飞自然就成了外卖员首选。
岁如也没拒绝，不用待在店里听幽君冷嘲热讽当然是件好事。
陈言脾气好，见谁都是一副笑呵呵样子，明谦每次看到他笑容，自己心情也会变好。
为了配合店面新装修，明谦还去淘宝订了员工服，连图纸都是自己提供。
正式开业前一天，明谦兴奋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数了一千多只羊还没睡着，于是他半夜睁开眼睛，小声呼唤：“幽君——你睡了吗——”
幽君：“……”
睡了也该被明谦叫醒了。
“我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明谦意识到幽君没睡之后连忙说，“两个月前我还在公司把996当福报呢！天天想着我要是中年被裁员怎么办？”
“后来公司倒闭，我又想着下一份工作能不能找到。”
他坐起来，抹了把自己头发：“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有今天。”
有自己事业，有认真工作员工，不用担心公司倒闭，也不用担心还不起贷款把房子卖掉。
甚至每个月他还能见一次自己父母。
银行卡里还能有近百万存款。
他以前觉得能有五十万存款就很牛皮了。
现在他觉得他能冲着两百万冲一冲。
虽然“小目标”还是离他很远，但生活从此有了奔头。
幽君虽然说话不好听，做事手段有些不符合人族三观，但作为“未婚夫”，他确实是在为自己考虑，明谦觉得这样生活已经足够完美，他知足了。
幽君嘴角勾了勾，但很快平复下去：“这样就满足了？没志气。”
明谦抬起下巴，骄傲道：“现在全国月入过万人还不到百分之一，我觉得我可以稍微骄傲一下，满足一下。”
幽君现在对钱已经有了意识：“人族自己印钱，还能这么穷？”
明谦愣住了。
他忽然笑出声，乐不可支道：“幽君，你怎么这么可爱？”
幽君横了明谦一眼，双颊微红，他连忙转移视线，语气凶恶批评道：“荒唐！”
“简直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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