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不去
厨娘尖叫一声，常知欢抬眼望去。偌大的厨房有些昏暗，墙角散乱着几根燃着火的柴火棒，两人逆着光相对而站，从常知欢的角度看不清他们的神情。
景遥一手抱着自在，衣袖断了一截，小臂上一条约两寸长半寸深的血红伤口，皮肉翻出，无念手中烧红的柴火棒却直直对着景遥，脚下是沾血的匕首。
场面剑拔弩张。
“住手！”常知欢不假思索当即呵斥道。
无念转过身，手里抓着柴火棒，不知所措。
“我……”
“你放下！”
常知欢戒备中带着指责的眼神让无念突然惊醒，手指一松，柴火棒摔在地上，溅起零星的火星碎屑。
没有再看无念一眼，他关注的是景遥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他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伤药给上药，厨娘反应很快，立刻找来绷带。
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在想，究竟是谁伤的……其实已经没有悬念，在场除了自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难道还是景遥自己给自己划了一刀吗？
背对着无念的常知欢并没有看见他悄悄缩进袖子的左手，指尖沾着一丝血迹。无念赤红的眸子微微闪烁，不让人觉得害怕，反藏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怀。
除了景遥那只有……常知欢并不想这样直接将无念定罪，他先问景遥。
“是他。他刚才……”景遥脸色苍白，断断续续有气无力道，“想伤害小自在，我来不及阻止……只只好挡……挡住…”
常知欢接过全身毛发还没干透逗得厉害的自在不断抚;摸l他的脊背，他转过身，厉声质问无念。
“是你做的吗？”
孰亲孰疏一目了然。景遥没有撒谎的必要，无念是个还没调查清楚底细的陌生和尚，相信谁不该相信谁，简直太好选择，可是常知欢还是不想就这样定下判决。所以他选择再给无念一次机会，给他辩解的机会。
隐在阴影处的景遥暗暗咬牙，一阵心惊肉跳，果然亏心事做不得。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王爷竟然没有直接将这个好像叫沈念的拿下。以王爷一贯护短又记仇的性格，向来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稳住。难道王爷信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陌生人却反而不信他么。
“是不是你？”常知欢再次问道。
无念微微抬起眼眸，凝视着常知欢，眼中似有万千情绪说不尽。常知欢心中一动，别开目光，无念眼中的火立刻熄灭了。
“我……”他张张嘴，却不知从何解释，“他的伤是我伤到的。”
无念是不说谎的。这件事并没有错。只不过是景遥故意为之造成对方误伤自己。
常知欢失望地看着他。枉他还给了解释的机会。
“你让我很失望。”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你……”要怎么处置呢。一个还在观察的不明身份甚至还有可能是他仇人的男人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哥，要做这个选择其实很简单。
但常知欢犹豫了。
这不应该的。从他重生之后，除了对少数人以外，常知欢都抱着一种警惕与仇视的眼光。只不过一个捡回来十天不到的人，有必要为他犹豫吗？
如果是别的人，常知欢估计已经冷下心肠动用刑罚逼供了。
心烦意乱，满脑子理不清的杂乱情绪。
无念忽然伸手，触碰了下常知欢的指尖，常知欢却受惊一般甩开他的手，用力一甩之下，手指从无念脸颊擦过，留下几条印痕。
看起来就像他甩了无念一巴掌。
就算讨厌无念，常知欢也不会选择在他脸上甩巴掌这种相比殴打反而是侮辱意味更浓重的举动。
可打都打了，常知欢绝对不对承认自己失误。破罐子破摔，既然我打了你一巴掌，那便放过你一马吧。
“你走吧。”
“让他走？”景遥大惊，怎么能只是让他走而已，“这种奸细交给我处理吧，说不定能钓出一条大鱼。”
“他不是奸细。”常知欢摇摇头，继续道，“你走吧。本王放过你。”
“我……”无念沉默半晌开口，常知欢却已经转身离开，无念的后半句话咽回了肚里。
我不走。他倔强地在心里回答。
身为一家之主的常知欢要赶人走，其他人没有不敢照做的。
“哎呀公子你体谅下小的吧，行行好，出去行不行，主子要是见到您还在这里会生气的。主子要是生气，整个庄子的人都别想好过了。”
无念的喉口一动，沉闷道：“好。”
他不是一个会为难别人的人。
常知欢闷着一口气回房，给一直闹腾着要出去的儿子擦干毛，庄子的管事便来唤人。
“主子，吃饭了。”
“我马上就来。”
饭菜非常丰盛，有些菜凉的快，厨娘又拿回去热了一下。
“主子，您快吃饭吧。外面下雪了，饭菜会凉得快。”
常知欢惊诧地转头望着窗外，果然院子里开始泛白，枯枝落雪瓦扉冰冻，寒风瑟瑟。
下雪了，那无念他……不不，为什么会想起他，常知欢甩着几下头。
景遥也催，他怕王爷变了心意。
“就是，快吃饭吧。”
他坐下拿起筷子吃饭，景遥幸好伤的是左手，还能拿筷子。
“王爷，今天的饭菜味道跟以前不太一样。”景遥道，话说完，脸色大变。他才想起不是王爷让那个叫沈念的煮饭吗这些菜莫不是全他一个人做的吧。
常知欢一句话不说，沉默地在每道菜里夹了一口，细细地嚼缓缓咽下去，半晌他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我去让厨房给自在煮点吃的。”
“主子，小祖宗的食物都准备好了！”厨娘回答。
“这么快？”
“不是小的勒。是那位公子，蒸了蛋羹还煮了肉糜粥……”厨娘起初兴高采烈道，说着说着，情绪渐渐失落。
公子人都被赶出去了……
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贵族的生活哪是那么容易的。
“是，是吗……”
常知欢怔愣出神。
“他……现在在哪？”
厨娘立刻欣喜，她倒挺喜欢那位谦和的公子，若是主子回心转意自然最好不过。
“还在后门傻站着，赶又赶不走，这么大雪，要冻死人的！”
“是——是吗，我去……不……”
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去看。没有处置他只是赶出门已经仁至义尽。
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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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遥一手抱着自在，衣袖断了一截，小臂上一条约两寸长半寸深的血红伤口，皮肉翻出，无念手中烧红的柴火棒却直直对着景遥，脚下是沾血的匕首。
场面剑拔弩张。
“住手！”常知欢不假思索当即呵斥道。
无念转过身，手里抓着柴火棒，不知所措。
“我……”
“你放下！”
常知欢戒备中带着指责的眼神让无念突然惊醒，手指一松，柴火棒摔在地上，溅起零星的火星碎屑。
没有再看无念一眼，他关注的是景遥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他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伤药给上药，厨娘反应很快，立刻找来绷带。
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在想，究竟是谁伤的……其实已经没有悬念，在场除了自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难道还是景遥自己给自己划了一刀吗？
背对着无念的常知欢并没有看见他悄悄缩进袖子的左手，指尖沾着一丝血迹。无念赤红的眸子微微闪烁，不让人觉得害怕，反藏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怀。
除了景遥那只有……常知欢并不想这样直接将无念定罪，他先问景遥。
“是他。他刚才……”景遥脸色苍白，断断续续有气无力道，“想伤害小自在，我来不及阻止……只只好挡……挡住…”
常知欢接过全身毛发还没干透逗得厉害的自在不断抚;摸l他的脊背，他转过身，厉声质问无念。
“是你做的吗？”
孰亲孰疏一目了然。景遥没有撒谎的必要，无念是个还没调查清楚底细的陌生和尚，相信谁不该相信谁，简直太好选择，可是常知欢还是不想就这样定下判决。所以他选择再给无念一次机会，给他辩解的机会。
隐在阴影处的景遥暗暗咬牙，一阵心惊肉跳，果然亏心事做不得。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王爷竟然没有直接将这个好像叫沈念的拿下。以王爷一贯护短又记仇的性格，向来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稳住。难道王爷信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陌生人却反而不信他么。
“是不是你？”常知欢再次问道。
无念微微抬起眼眸，凝视着常知欢，眼中似有万千情绪说不尽。常知欢心中一动，别开目光，无念眼中的火立刻熄灭了。
“我……”他张张嘴，却不知从何解释，“他的伤是我伤到的。”
无念是不说谎的。这件事并没有错。只不过是景遥故意为之造成对方误伤自己。
常知欢失望地看着他。枉他还给了解释的机会。
“你让我很失望。”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你……”要怎么处置呢。一个还在观察的不明身份甚至还有可能是他仇人的男人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哥，要做这个选择其实很简单。
但常知欢犹豫了。
这不应该的。从他重生之后，除了对少数人以外，常知欢都抱着一种警惕与仇视的眼光。只不过一个捡回来十天不到的人，有必要为他犹豫吗？
如果是别的人，常知欢估计已经冷下心肠动用刑罚逼供了。
心烦意乱，满脑子理不清的杂乱情绪。
无念忽然伸手，触碰了下常知欢的指尖，常知欢却受惊一般甩开他的手，用力一甩之下，手指从无念脸颊擦过，留下几条印痕。
看起来就像他甩了无念一巴掌。
就算讨厌无念，常知欢也不会选择在他脸上甩巴掌这种相比殴打反而是侮辱意味更浓重的举动。
可打都打了，常知欢绝对不对承认自己失误。破罐子破摔，既然我打了你一巴掌，那便放过你一马吧。
“你走吧。”
“让他走？”景遥大惊，怎么能只是让他走而已，“这种奸细交给我处理吧，说不定能钓出一条大鱼。”
“他不是奸细。”常知欢摇摇头，继续道，“你走吧。本王放过你。”
“我……”无念沉默半晌开口，常知欢却已经转身离开，无念的后半句话咽回了肚里。
我不走。他倔强地在心里回答。
身为一家之主的常知欢要赶人走，其他人没有不敢照做的。
“哎呀公子你体谅下小的吧，行行好，出去行不行，主子要是见到您还在这里会生气的。主子要是生气，整个庄子的人都别想好过了。”
无念的喉口一动，沉闷道：“好。”
他不是一个会为难别人的人。
常知欢闷着一口气回房，给一直闹腾着要出去的儿子擦干毛，庄子的管事便来唤人。
“主子，吃饭了。”
“我马上就来。”
饭菜非常丰盛，有些菜凉的快，厨娘又拿回去热了一下。
“主子，您快吃饭吧。外面下雪了，饭菜会凉得快。”
常知欢惊诧地转头望着窗外，果然院子里开始泛白，枯枝落雪瓦扉冰冻，寒风瑟瑟。
下雪了，那无念他……不不，为什么会想起他，常知欢甩着几下头。
景遥也催，他怕王爷变了心意。
“就是，快吃饭吧。”
他坐下拿起筷子吃饭，景遥幸好伤的是左手，还能拿筷子。
“王爷，今天的饭菜味道跟以前不太一样。”景遥道，话说完，脸色大变。他才想起不是王爷让那个叫沈念的煮饭吗这些菜莫不是全他一个人做的吧。
常知欢一句话不说，沉默地在每道菜里夹了一口，细细地嚼缓缓咽下去，半晌他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我去让厨房给自在煮点吃的。”
“主子，小祖宗的食物都准备好了！”厨娘回答。
“这么快？”
“不是小的勒。是那位公子，蒸了蛋羹还煮了肉糜粥……”厨娘起初兴高采烈道，说着说着，情绪渐渐失落。
公子人都被赶出去了……
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贵族的生活哪是那么容易的。
“是，是吗……”
常知欢怔愣出神。
“他……现在在哪？”
厨娘立刻欣喜，她倒挺喜欢那位谦和的公子，若是主子回心转意自然最好不过。
“还在后门傻站着，赶又赶不走，这么大雪，要冻死人的！”
“是——是吗，我去……不……”
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去看。没有处置他只是赶出门已经仁至义尽。
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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