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六翮香(番外四)_诱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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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六翮香(番外四)

  时至夜间,月光如纱蒙住了红尘,人间变得黯淡,烛光脉脉地笼罩着如梦如幻一间屋子,将芷秋的轮廓渡上柔和的金边。

  陆瞻对榻看着她手执香压一点点压平小炉里的冷灰,像是把某些疑虑困惑统统都抑了下去,取来梅形香篆,细填香粉,将一段崭新的故事点燃。

  玉炉里一火如豆,倏明倏暗的光影多适合坦白?于是三缄其口后,陆瞻到底还是启了声,“听见桃良说,这香是一个老道给的?”

  “嗯。”芷秋将眼从炉中抬起来,笑意在她面上岑寂而温柔。她将香炉推在一边,撑着炕几起来吻在他唇上,又笑嘻嘻地落回去,“我平日里最不爱捯饬这个,不过这老道的香倒自有它的妙处,光这味道就不同寻常。”

  颤颤的烛火跳落在陆瞻黑漆漆的眼眸,他担心他过于激烈的心跳被她听到,便撇开眼,悄悄舔舔唇,好像要将那一点玫瑰香甜尽数吞入腹中收藏起来,带回属于他世界慢慢品味。

  大约半刻,他决定不能不明不白地占她的便宜,于是滚滚喉头,“芷秋。”

  “嗯?”

  他支起一只膝盖侧过脸,抬眼望着廊外的月,逃避着心虚,“我其实,不是你的陆瞻。”

  谁家绵绵唱琵琶,声娇春莺慢。芷秋的声线也是绵绵的,托着腮,歪着眼笑,“那你是谁?”

  他扭回眼来,十分郑重地拨开银釭,烛光荡一荡,照亮他眼中的愧色,“我是陆瞻,但大概,不是你认得那个陆瞻。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反正我一醒来,就躺在你家的园子里,爬起来,就遇见了你。”

  困惑渐褪,重新在他脸上聚来郑重,郑重得三指指天,“但你别怕,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只是自己都想不明白,怕跟你说不清楚。我保证,绝对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儿,你能不能,不要报官?”

  风月靡靡,浓情如春意,芷秋噗嗤笑出了声。其实从园子里撞见他时她便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直到听见他耍着心眼儿同桃良打听年纪。

  虽然这事情太过离奇,但她还是不得不相信了,这个陆瞻不是往日的陆瞻。

  但,“你就是我的陆瞻,只不过,大约是哪里出了差错?”

  蓦然间,陆瞻将惴惴的心放下,笑意带着少年郎特有的稚气,去抓她放在炕几上的手,“那个陆瞻,什么时候回来?”

  “他到杭州去了,走的时候讲大约半个月。”

  “半个月……”陆瞻将三个字慢悠悠咂摸在口舌中,慢得像是刻意拖延这一段离奇的时光,“他今年二十五岁,那就是七年后的我,你瞧七年后,我有什么变化吗?”

  夜兰泣露,芷秋觉着有些寒噤噤的,雪点胭脂的腮来不及转白,笑意已经稍稍低垂下去,“相貌倒没什么变化,就是比你略高一点,比你沉稳,不像你那么爱笑。不过他对我是时时都笑着的,只是旁人觉得他凶,都不大敢与他说话。别的,就没什么不一样了。”

  她怕他追究那些“细微末节”的变化,便转了谈锋反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月光凄凄迷迷,撒在陆瞻半片劫后余生的欣慰脸庞,“你要是我以后的妻子,必定晓得我过去的事情。我也不瞒你,我今天刚被皇上判了宫刑,正在厂房受刑,吓得眼一黑,就到了这里来。”

  他轻挂起一侧的眉,轻狂得像炫耀丰功伟绩似的,“他有没有同你说过这一节?是为了死谏皇上归政之事。不知道他跟你说起时,有没有后悔过?但今天皇上说我太年轻,我却觉着他说错了,即便我不年轻,也不会更改心志。”

  “宫刑”二字咣咣将芷秋钉在窗畔,春夜的风尚寒。她细微点点头,将炕几搬到墙根下,爬进了他怀里,“没有,你从没后悔过。不过如今遇见这种事,你学得圆滑了许多,不会再这么横冲直撞了。”

  “圆滑?”陆瞻将不知所措的手徐徐环住她,轻轻嗤笑,“不就是胆小了?没想到我陆瞻,有一天行事会变得畏畏缩缩,如此惜命。”

  芷秋一霎由他怀里端正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不是胆小,凡事三思而后行,是胆小吗?都像你似的天不怕地不怕,有几个脑袋够杀的?说你年轻就是年轻,一点都不想想后果。”

  “不是没什么出事儿吗?”陆瞻嘻嘻笑着,歪着脑袋凑到她眼皮底下,“我原本以为我今天就死在厂房里了,如今一看,未必,我大约是逃出刑罚了,否则怎么娶了你这么位天仙?”

  看着他侥幸的笑脸,芷秋觉得讽刺又心酸,实在不忍心将残酷的结果告诉他,只是转过眼,笑不出来。

  陆瞻不大会哄女人,趁机带着隐秘的心绪,将一只手爬到她的腰上,晃一晃,“你生气了?好好好,我不讲他的不是了。也是,既然娶了妻,凡事就不能肆意妄为,三思而后行是对的,否则行差踏错一步,你就要成小寡妇了。”

  “噗嗤”一声,风铃一样的笑声被他摇出来,如同凉丝丝的风摇动瘦竹,芷秋在他的手上簌簌摇曳。她重新倒在他怀中,指端滑过他冒出青茬的下颌,笑眼被水光浸没,“你来时,家人都好不好?”

  “好,”陆瞻握住她滑滑腻腻的手揉一揉,点头,“只是父亲身体有些不大硬朗了,时常疾病缠身,母亲兄长都还安康。好在,皇上只拿了我问罪,没有怪罪他们。”

  与芷秋好奇他的过去相悖,他更好奇他的未来,“怎么没见着父亲母亲?他们不同你们住在苏州?”

  芷秋将半张脸贴在他心口,垂下颤颤的睫毛,“你父亲在你获罪后不久就病故了,母亲和兄长,与我们在苏州住了两年,回京后也相继病故了。”

  随后她就听见他的心跳缓慢而低沉地拖延了一段时间,片刻沉默后,他怅怏地笑笑,“我们怎么没个孩儿?按说成亲两年,膝下也该有个孩子了啊。”

  “我青楼出身,早些年吃了绝育的药,生不出孩子来。”

  芷秋看着他稍显惊讶的脸色,迤逗地笑出声,爬起来炕几上摸了把银剪子剪灯花,“就因为这个,我日日劝你纳几房侧室,好为你延续香火,你却不依,还说什么‘孩子不是大事情,我有你就好’。你瞧瞧,你可是爱我爱得要死呢,我也不好辜负你,所以咱们家就得我一个,你身边连个服侍的丫头也没有。”

  陆瞻转着眼睛想了须臾,手指在下巴上刮一刮,“这话真是我说的?”

  “啪”一声,芷秋扭过身来拍在他手背上,“你还想提前反悔不成?”

  他笑一笑,将她跪在身前的背影细窥,眼前那一搦杨柳细腰下凸起饱满的伏线,圆润得能包含一个年轻男人躁动的欲念。他的喉结滚一下,回味无穷地咋舌,“绝不后悔,的确是有你一个就够了。”

  剪掉半截的灯芯又高高地窜起火舌,芷秋一转身,就清清楚楚地瞧见他一脸熏红的霪色,以及眼中正在燃烧的幻想,她轻挑细眉,“你在想什么?”

  陆瞻心虚地垂下眼,却有什么在膨胀,“没、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脸怎的这么红?连耳朵也是红彤彤的。”

  “那是被蜡烛照的,”陆瞻矢口否认,将衣摆掣一掣,盖住渐渐拔高的期待,坚定不移,“你看错了。”

  芷秋瞥见他的小动作,及时地将软下去的眼波转向别处,“我看错了?成吧,你今晚睡地上啊。”

  陆瞻倏地提起浓眉,又缓缓放下去,连肩也耷拉下去,“哦。”

  该夜,芷秋果然就在床下头铺好被褥,放了枕头,请他下榻。陆瞻只想到底男女有别,这个自己和那个他也到底隔了经年时光,某些细微的差异让她觉着陌生也是应当的,于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

  可她却不老实,撒下一层于事无补的帐,竟公然坐在里头换衣裳。这厢轻解云裳,一层一层地剥得剩一件抹胸,却不急着穿鲛绡氅,朝床下瞥一眼,“你可别偷看啊。”

  陆瞻像被拿了脏,忙把眼转去房顶上的藻井,那藻井雕花琢叶的,晃得他眼睛花,晕头转向中,眼前又浮现起她隐隐绰绰柔腻腻的肌肤,被一层薄如蝉翼的青纱遮挡。他十分迫切地想看个真切,不由偷偷地,又把眼转回……

  “你果然在偷看。”

  一回眼,就瞧见芷秋穿好了绡氅坐在里头,讥诮的唇角挂得老高,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两个眼骨碌碌俏皮转动,“原来我高姿雅态的夫君年轻时候也是个色胚,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你高姿雅态的夫君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两侧高涨的烛火拔起了陆瞻的一点色胆,便将一只手慢慢卷入两片帐的缝隙中,朝她裙下露出的半截脚背爬去,“好姐姐……”

  “啪!”芷秋哪里摸了把扇将他的手狠拍一下,扬起眼角,“老实些,别想东想西的,你家里可还要两位通房丫头等着你呢。”

  “他连这个也告诉你了?”陆瞻更像被人抓住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阵恼火!

  “这有什么说不得?”芷秋趴在床上,露出一张皓洁银面,嘻嘻地逗他,“他连你几岁断奶、几岁不再尿裤子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陆瞻恼得直咕哝,“怎么没个避忌,什么都往外说……”

  “我是‘外’吗?啊?”芷秋顺手又执扇拍他一下,不知打着哪里了,倏听他一声闷闷的叫唤。她循着方才落扇的地方望一眼,蓦地臊红了脸。

  月淡灯黄,六翮香熏出鸟语芳草的生命力,几如陆瞻脸颊上微红的朝气。这和往日的陆瞻是完全不一样的,倘若那个陆瞻的欲始终带着冷静,那么这个他眼中的欲则像放肆的野火,磅礴的浪潮,汹涌且狂妄。

  这才是一个男人本能的样子,而不该是岑寂和冷静。芷秋心酸地翻个身,满头乌发垂到陆瞻的锦被上。

  短暂的沉默中,陆瞻正自咎是不是放肆得惹她生气了,几不曾想看见一滴眼泪坠落在堆堆绕绕的发梢。他觉得她的眼泪是一定是酸的,否则怎么将他的心也洇得酸楚不已?

  他将两手抬起来枕在脑后,将她被烛光罩得温柔饱满的额头睇住,“你在想他?”

  “在想你。”

  “我不是在你面前吗,还想他做什么?”

  芷秋抹掉眼泪,又翻一个身,一张脸业已滚到他眼皮上,“你们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那,我和他若是两个人,你选谁?”

  “你疯了?”芷秋嗔他一眼,将扇面往他脸上拍拍,“你就是他啊。”

  “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和他不一样,大不一样。”

  “迟早,你会变成他的。”

  “我是变成他才遇到你的?下晌听见你姐姐说,他好像在苏州权势不小,做了大官儿?如果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做个小小的闲官儿,或者是个一无是处的富贵公子,你还会不会嫁给我?”

  “你可不单单是在苏州权势不小,”芷秋把胳膊肘撑在床沿上托着腮,眼波里攒满人间春色,“你可威风了,在京连内阁的人都要对你客客气气的,连皇上也十分器重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一个青楼出身的民妇,哪里能得皇后娘娘召见?”

  “内阁阁员都对我客客气气?”

  芷秋听出机锋,忙挥扇打哈哈,“你如今是当今圣上的近臣嘛,所以自然大家都巴结你了。”

  明明就是说着自己,可陆瞻还是觉得一颗心在发酸,在抽紧。他哪里还有功夫细想究竟,与某些自私的占有欲一起蹿上去吻在她唇上。

  好在她没避开,于是他胆子大起来,轻轻的磨蹭她软绵绵的唇,将她的一缕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鼻腔里哼哼着,“好姐姐,我能不能上床来睡?”

  “不行。”芷秋将脸埋在两个手心里,“像与人通/奸似的……”

  陆瞻将脸歪下去讨好着,“你不说我就是他吗?”

  “你是,也不是。”

  他悻悻倒回被褥上去,芷秋则冲他可恶地眨眨眼,吹掉了两侧高高的烛台。

  岑寂一会儿后,黑暗中,床轸板子上响起手指滑过的轻响,“笃——笃——”将他心中能让人脸红心跳的想法拉得细细长长,一划、接一划,是他沉默的乞求。

  划拉得芷秋心里直发痒,她索性将心一横,紧阖上眼,酥酥麻麻的煎熬中,睁眼即是天亮。

  袅晴丝锁了绿纱窗,靡靡的春日能将人骨头都泡软了。自开诚布公的道明始末后,陆瞻益发有种鸠占鹊巢的得意,一连两日将园中逛了个遍,莫名地,像野兽圈地似的,非要在每个角落都留下他的足迹才罢。

  园中众人皆听见他在去往杭州的路上受了伤折返回来,因此无人有疑,见到他都殷殷勤勤行礼地喊“爷”。

  唯独桃良有些觉察,趁着他往园中逛去,特意踅进房里来,站在妆台与芷秋梳妆,“姑娘,你有没有觉着姑爷这些天怪怪的?”

  宝鉴富贵里,芷秋正匀口脂,闻言镜中剔她一眼,“哪里怪了?我瞧着还不就是那副样子嘛。”

  “样子是那副样子,”桃良将声音放得低低的,盘里捡一朵西府海棠为其簪上,“可就是怪怪的,哪里怪吧,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与他往日有些不同。嗳,会不会是哪里来个与姑爷长得十分相似的人,听见咱们家中富贵,便混进来盗取财物?”

  芷秋好笑起来,“你少看些杂话本子,既认得几个字,就该拣些学道理的好书来看才是。”

  话毕,想起自己也深信“两个陆瞻”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更觉好笑,“你想是忘了,他有个病根在那里,大约是犯了病,有些不同寻常起来。”

  “哦……我险些忘了这一茬,可不是,瞧着样子像是犯了病症。”

  “所以呀,”芷秋在杌凳上挪转过来,谨慎叮嘱,“等他好了,可不许提这个事,他说什么是什么,别驳他的话。他好些时候没犯病了,只怕提起又叫他灰心,咱们就装作不知道,你朝园子里的人也说一声。”

  两个人说着话,比及陆瞻进来,俯低身子将她亲一亲。桃良识趣地退出去,他便拉着芷秋往榻上去,双臂将她面对面环在腿上坐着,“我做的是什么官儿,怎么在苏州还有这么大一处园子?”

  芷秋绝口不提,在他膝上挥挥绣绢糊弄过去,“瞧这官迷,还有功夫过问官职,怎么不问问你是怎么将我娶回家的呢?”

  他便笑,仰起脸来,不见愁绪,“那你说说,是谁做的保山?往后我包了银子赏他!”

  窗外晴空万丈,偶见燕影,芷秋将眼波架燕南飞,绘声绘色地编造着故事,“那年你刚到苏州,席上见了我,就喜欢得不得了,千辛万苦打听了我是哪家堂子里的,备了好些礼去见我妈,说要包了我去。我妈不依,多接一个客多挣一份银子嘛,谁知你竟在房间里哭起来,又是装可怜,又是威逼利诱,将我妈磨得没法子,这才许了。”

  在她的讲述中,陆瞻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里头倒映着她噞喁无休的影,“咱们混了一年,你就说要娶我,我只怕你是个没长性的,不敢答应。你便赌咒发誓,说什么‘有违此遭天打雷劈’,又说什么‘今生今世绝不负你’。我瞧你还算有些诚意,便勉强答应了。”

  “勉强?”陆瞻后仰了几分,怀疑地将她打量,“你说的真是我?”

  芷秋媚孜孜嗔他一眼,“不是你是谁?哦,未必我一个女人家,反倒求着你娶我不成?我堂堂苏州花魁,还愁嫁不出去?你呀,一见我魂都……”

  眼波稍稍转动间,像一缕勾魂的线,轻易地将陆瞻某些克制挑起,她的声音已经远去耳畔,更无心计较她话里的真假,只盯着她两片翕翕合合的朱唇,微启微阖,好像要将他的魂魄吞没。

  于是趁她启开嘴的间隙,他伺机而动,像条鱼一样湿漉漉地滑了进去。

  他去勾她,缠她,厮磨她,在她呜咽的微弱声息里,搂着她渐渐发软的骨头,泄出一抹得意的笑颜。

  满满的爱意堆填在他点火的瞳孔中,近近地,他怕关不住,于是闭上了眼,窸窣掣开衣摆,摁住她的腰,将她拉近,又推开,拉近,又推开……像一场拉锯的游戏,而他是这场游戏的主宰。

  阳光穿透了眼前的黑暗,有一片淡淡晃晕,他得意的聆听她的私语。芷秋包裹在衣衫里的骨头化成了一滩水,逃也无力逃。

  在他腿上,隔着各自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往日的陆瞻所残缺的生命力,粗狂而豪迈,一点都不像读书人的“温文尔雅”,更像一位将军手上残忍而粗狂的刀,温柔地拉割她。

  昏天暗地的小半个时辰后,芷秋才看见天又在眼前亮起来,而他放肆的呼吸渐渐落平下去。她歪在他的颈窝,盯着他脖颈上凹凸的脉搏,低低吐气,“你的衣裳脏了,我的裙子也脏了。”

  陆瞻吁出一缕笑音,载着她靠到榻背上,朝窗外仰了眼,“谁叫你不让我上床睡觉的?换一身就是了,怕什么?”

  他环着她,像搂着他的猫,歪着脸将她的腮蹭一蹭,“他好还是我好?”

  尚且轻狂的问题将芷秋逗乐了,顷刻又像根针挑破了她结痂已久的皮肤。远在杭州的陆瞻从不会问这种问题,他不会和任何人比较,更不会为她不光彩的过去吃醋。

  她原本以为是他有着决胜千里的沉稳,可认识了过去的他,才有些隐隐了解了,或许在他庞然的自信里,还始终掩藏着他顽固而破碎的自尊心。

  她的心又一抽一抽的泛起疼,在他颈窝蹭蹭,“你永远是最好的。”

  “哪个‘你’?我还是他?”

  芷秋没想到从前的他竟然连一点小事都十分固执,十分无奈地,揪揪他的耳朵,“要说几遍,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可他比我幸运多了。”陆瞻死不改口,偏过脸来,神色认真而落寞,“他拥有你已经很多年了,而我在过去,还没找到你。”

  芷秋抬起脑袋,轻抚他的面庞,“你会找到我的。”

  “我知道。”

  他笑一笑,不见得有多高兴,仰头望着屋檐外的一片晴云,春归的雁字字行行,题写孤寂。而他离找到她,还相隔着遥远的四个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投雷评论和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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